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拂宁玄礼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,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剥壳的小蛋蛋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莲儿点头,“奴婢明白。”楚灿拿着手帕掩起嘴角的笑意,“明日,也到了诸位妃妾一同觐见皇后的日子,倒算是个良辰吉日。”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,宁玄礼若是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背叛,会是一副什么表情。……翌日,坤宁宫。东宫觐见只有良媛以上位分可进坤宁宫,因此入宫的只有元侧妃,沈侧妃,白良娣,穆良媛,谢良媛。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皇后满意的看着众人,“都平身吧。”“谢皇后娘娘。”众妃妾落座,元侧妃的位置,是离皇后最近的主位。楚灿端坐,向下扫了一眼沈青拂。她一身玫色绣青桃纹的衣裙,手里拿着一方团扇,偶尔一晃一摇,倒是自在随意。恐怕等下你就不能这么自在了。楚灿微笑道,“母后,妾见着坤宁宫外有一个小侍女...
《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,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莲儿点头,“奴婢明白。”
楚灿拿着手帕掩起嘴角的笑意,“明日,也到了诸位妃妾一同觐见皇后的日子,倒算是个良辰吉日。”
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,
宁玄礼若是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背叛,
会是一副什么表情。
……
翌日,坤宁宫。
东宫觐见只有良媛以上位分可进坤宁宫,因此入宫的只有元侧妃,沈侧妃,白良娣,穆良媛,谢良媛。
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
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
皇后满意的看着众人,“都平身吧。”
“谢皇后娘娘。”
众妃妾落座,元侧妃的位置,是离皇后最近的主位。
楚灿端坐,向下扫了一眼沈青拂。
她一身玫色绣青桃纹的衣裙,手里拿着一方团扇,偶尔一晃一摇,倒是自在随意。
恐怕等下你就不能这么自在了。
楚灿微笑道,“母后,妾见着坤宁宫外有一个小侍女一直站着,脸色似乎很急迫,不知是否有要事,不如宣她进来看看。”
皇后漫不经心的饮着祁红,略微扬眉,“哦,一个侍女的事,还犯不着进坤宁宫,若都由本宫料理了,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还要料理什么呢。”
楚灿脸色微僵,一时哽住。
没想到皇后竟不接茬。
她只得应下,“母后教训的是。”
白良娣哼笑一声,“太子妃姐姐,若是东宫事务实在繁杂,你又没什么本领能料理好,倒不如分派下去,咱们姐妹几个也能帮衬帮衬。”
她说话一向是这样尖酸带刺的。
楚灿在皇后跟前,选择保持贤惠大度,她微笑道,“白良娣,你说的,也不无道理。”
白雅然见她还能稳住,也有几分惊讶。
哼,这女人越来越会装了。
皇后不悦的皱眉,“白氏,你是良娣,讲话要注意分寸。”
白雅然赶忙正色道,“妾知错!”
楚灿脸色微露出一丝得意,
只听皇后又道,“还有你,太子妃,你若是一味软弱大度,又岂能服众。”
楚灿脸色陡然一僵,“母后,妾会改正的。”
皇后叹了口气,“若以后到了本宫跟前还要争吵,你们还不如留着点力气,去太子跟前献宠。”
“多谢母后教诲。”
“多谢母后教诲。”
皇后还在不紧不慢的饮茶。
楚灿干脆向殿外的莲儿投去个眼神,莲儿果真慌不择路的闯了进来。
“皇后娘娘!”
她咬了咬牙,喊道,
“奴婢常熹殿侍女莲儿,见过皇后娘娘,奴婢要告发沈侧妃私通,秽乱东宫,罪不容诛!”
众人脸色俱是一变。
惊讶,疑惑,看戏……各种的视线朝沈青拂投了过来。
常熹殿是沈侧妃的住处,她自己的侍女,居然闯进坤宁宫告发她……
真是不可思议。
尤其这罪名还是私通!
沈青拂起身行礼,“母后,妾不曾做过此等秽事,请母后明察。”
她语调平静淡然。
皇后缓了一晌才回过神,还是头一回有人硬闯坤宁宫。
这沈侧妃,泰山崩于前,还面不改色。
倒是有几分稳重。
“大胆奴婢!”
皇后一下皱紧眉头,“未得宣召,岂能私自闯宫,纵你有十分理由又如何!”
莲儿慌了神,赶忙请罪。
“奴婢知道身份卑微,不得入宫,惊扰了皇后娘娘,可奴婢也是心忧殿下跟娘娘,心忧大祁皇室,奴婢是为了国祚夜不能寐啊!”
楚灿有一丝惊讶。
为何沈青拂竟然面不改色,她为何能如此冷静?
难道,她不知道,
私通侍卫是灭族的大罪吗!
楚灿柔声道,“母后,这小侍女是常熹殿伺候沈侧妃的人,她敢于不包庇主子,冲动闯宫,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证据。”
她语调还是沉着冷静。
皇后凝神看她,莫非她真是被人冤枉,“那另一枚玉佩的主人,到底是何人。”
沈青拂清澈干净的眼底,有一丝不自然的羞怯,青涩,低声道,“回母后,此事,妾不能说,请母后原谅。”
还没到说的时候。
此时实话实说,那就成了媚惑君上了。
这样的罪名,她可不想承担。
她要让太子殿下亲口去认,亲自去替她担起这个罪名来,他不是有些喜欢她吗,既然喜欢,总得要有点担当。
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。
她盈透的眼神透着无奈,又有几分坚定,似是拿定了主意,绝不肯说出背后之人。
皇后默了一瞬。
白良娣哼笑,“沈侧妃还真是情深义重,都到了这个地步,你还不肯说奸夫究竟是何人吗?”
楚灿故作惋惜,“沈侧妃,你糊涂啊,难道你还要保护那个男人吗?犯错的人不止你一个,何况他是个侍卫,让人去侍卫营去查,把姓李的侍卫都带过来,不就一目了然了?你以为你能护他到几时啊!”
谢瑾瑜一言不发。
眼里只有浓浓的失望和不解,她显然对事态接下来如何发展已经并不在意了。
崔福泉犹豫道,“皇后娘娘,奴才是否要去趟侍卫营走一遭,把人带过来……”
“不可!”
皇后厉声打断,“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事,此事涉及皇室尊严,大张旗鼓的找人,皇家尊严置于何地?太子君威,又置于何地!真是混账!”
“母后息怒。”
“母后息怒。”
皇后脸上是有愠怒,但更多的是强压下来的冷静。
她冷静思索了片刻。
沈侧妃钟情太子的名声在闺中就早有传闻,否则靖侯也不会为女上书求得入东宫。
她今日被侍女出卖,曝光了这样的丑闻,还能这么冷静,就是她确认,她定会安然无恙。
连眼神都这样坚定,却又推脱着不肯说出口。
那这另一块玉佩的主人,如此想来必是太子了。
皇后的头,顿时有些疼。
眼看着皇后竟然只有沉默,楚灿忍不住道,“母后可是有些疲累,此事不如交由妾来处理吧?”
她方才被皇后指责了不会料理事务。
这桩事,她正好可以向皇后娘娘证明她的能力。
皇后从善如流,立马扶住了额头,皱眉道,“本宫的确有些疲惫,头也疼,想是头风病犯了,太子妃,此事本宫就交由你处理了。”
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本就有些僵硬。
今日这事,可以称得上是烫手山芋了,她正好顺手扔给太子心中最看中的这位太子妃。
崔福泉赶忙扶着皇后进了内殿。
莲儿朝楚灿磕头道,“元主子,奴婢所说都是事实,奴婢真的没有撒谎!请您明察!”
楚灿淡淡嗯了声。
她转而摆出一副威严又不失端庄的姿态,“沈侧妃,此事母后已交由我来处理,既然你始终不肯说出那奸夫究竟是谁,我也不欲强人所难了,你与外男私通之事,人证物证俱在,证据确凿,我会照实情秉明太子殿下。”
沈青拂犹豫着咬着唇,欲言又止。
楚灿眉头紧皱,她最看不惯她这副模样,“沈侧妃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沈青拂眼底只有真诚。
她语调轻柔温和,“姐姐,太子殿下,会相信妾是清白的。”
“哈哈~”
白良娣轻蔑的笑,“沈侧妃真是大言不惭啊,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你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来,只怕是要急怒攻心,莫说是问你的罪,恐怕还要问罪你母家!”
楚灿盯着她的表情,心中冷笑,沈侧妃,你还期待着皇后夸奖你吗,不杀你亲族都是轻的。
皇后翻阅着画纸,
脸上浮现笑意,“沈侧妃,你画了本宫最喜欢的紫龙卧雪啊,很不错,画得很好,本宫很喜欢。”
楚灿脸色陡然一变。
什么……
只听沈青拂悦耳清澈的声音已经响起,“妾多谢皇后娘娘赞赏,妾不过雕虫小技罢了,能得皇后娘娘一笑,便已足够。”
难道是画纸还没显出字来?
不应该,沈侧妃用的墨都是特制的,画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失,那张画纸上只会留下大不敬的字,跟她的印章才对!
楚灿脸色变了好几变。
皇后显然已经欣赏起了其他画作,“谢良媛画得也很好。”
沈青拂的画纸已被放到一旁。
“嗯,杜奉仪的画虽然简单,倒也不失气韵。”
“谢皇后娘娘赞赏。”
杜若施礼,心中也有疑惑,但并未表露出来。
楚灿难以置信,敛起情绪,走到皇后跟前,行礼道,“母后,不知可否容妾欣赏一下沈侧妃的画作,妾也好跟她学习学习。”
沈青拂害羞的笑,“姐姐,妾的画作微不足道,姐姐也要一观吗?”
楚灿回过头,“沈侧妃,画得好就不必藏着,还是你的画,有什么问题,不敢让我看?”
沈青拂惊讶的摇了一下头,茫然无措,“姐姐是什么意思,妾没听懂。”
楚灿更加笃定,“母后,请容妾也参详一番吧。”
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微笑,“元侧妃,你很有上进心。”
她略一挥手,
崔福泉便从画纸中挑出了沈青拂的画,双手呈给了楚灿。
楚灿赶忙接过来,
只见那画纸上,紫龙卧雪尽态极妍,美轮美奂,
更有沈侧妃的题诗在上:
紫龙卧雪生和风,吉祥如意临苍穹。
漫卷秋霞轻舒臂,刚柔相济情深浓。
落款是沈青拂的印章。
呵,这就是沈侧妃的亲笔字迹,那兰婢祸国四个字模仿得已有七八分相像,为何这张画纸上却什么都没显出来。
楚灿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,她手已有一丝颤抖。
甚至,这幅画的画墨也没有褪去。
半晌时间,她终于看了个分明,这就是普通的画纸,普通的墨。
楚灿心中一颤,“这……”
怎么可能。
沈青拂款款走至她眼前,羞涩温柔,眼里泛着晶亮亮的光芒,“姐姐,妾的画艺自是比不上姐姐的,让姐姐见笑了。”
楚灿脸上的震惊怎么也压不下来,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
本想以大不敬之罪彻底除了沈侧妃,
为何……
还不待她想明白,只听嗡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,好多蜜蜂成群结队的飞过来,纷纷往画纸上扑,
她手中这张画纸上已吸引来蜜蜂。
初时只有几只,
随后越来越多,嗡嗡嗡嗡!
楚灿吓得丢了画纸,“啊!”
皇后跟前的画纸上也扑来了蜜蜂,一群接一群,
更有没作画完的姬妾,书案上也尽是蜂群。
“啊!”
众姬妾慌乱得到处乱跑。
场面顿时乱作一团。
嗡嗡嗡的声音,嘈杂混乱,到处都是蜜蜂扑来扑去。
沈青拂惊呼一声,赶忙一溜烟跑到书案底下,快速利落的缩进去,小小的一只,抱着袖子护着头,一点也不敢抬头。
宁玄礼率先看了她一眼。
倒是不傻。
还知道藏起来保护自己。
空中到处都是蜂群,本就有无数菊花,香气芬芳,引得蜜蜂到处乱飞,但大部分的蜂群还都是往画纸上扑。
皇后跟前的画纸最多,
常熹殿。
浴池荡开一圈圈涟漪,沈青拂裹上浴巾,从水里踏出,纤细白皙的脚腕还有莹莹水珠。
侍琴不禁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身材,红了脸。
主子这身材,女子看了都沉醉,
更不要说太子殿下了。
“主子,奴婢把珍珠养颜膏拿过来了,还有您常用的玉容膏。”
这些珍珠养颜膏,还是宁玄礼送的。
沈青拂在同样是他送的珍稀药材里面挑了几样,如雪莲人参等等,一并加进了玉容膏里,敷在身上更加白皙。
涂了这些膏后,
她身上泛着盈透的光泽。
软榻上,她半眯着眼,任由侍琴给她做指甲,凤仙花和木槿花调的汁子,染在指甲上格外好看,再添上一朵小巧的丹桂。
“太子殿下送来的那些养颜膏,你们全数分了去,我一个人哪用得完这许多。”
“主子,这怎么行,殿下送的那可都是御赐的,进贡来的,稀罕着呢,奴婢们怎么敢用啊。”
沈青拂睁开眸,毫不在意,“我说行就行。”
“你们都听好,咱们女人要爱惜自己,女不为悦己者容,女要为自悦而容,可晓得?”
侍琴似懂非懂,“奴婢晓得了。”
侍棋噗嗤一声笑,“主子,这哪个宫里的侍女都没咱们常熹殿过得滋润。”除了可以用御赐的养颜膏,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还赐了半年的月俸,足够她们平日花销了。
常熹殿。
太子殿下改的名字。
沈青拂还有点不习惯这个新的殿名,听起来略像供菩萨的庙,还是香火常盛的那种,当着宁玄礼的面,她也只得违心的说喜欢。
哪天她非得逼着宁玄礼也要违心说喜欢。
侍书进来禀告,“主子。”
“咱们放在芳华殿的眼线来报,元侧妃给萧良娣那儿放了眼线,并给杜奉仪送去了黄金以作拉拢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沈青拂略勾了一下红唇,“侍书的手艺最好,明日要帮我上个憔悴的妆。”
侍书会心一笑,“奴婢明白。”
……
翌日,芳华殿。
楚灿端坐,眼底没什么情绪。
“诸位姐妹都是头一天入东宫,若有不习惯之处,尽管跟我说,我自会为你们安排。”
她手里已有太子妃金册,
自是可以代执太子妃之权。
萧良娣脸上尽是不屑,“元侧妃姐姐,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太子妃了,东宫后院事务繁杂,姐姐可要掌好金册啊,金册重得很。”
白良娣偷笑一声,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笑意。
穆良媛感激的看着楚灿,行礼,“妹妹家世不高,能得皇后青眼,皆因家父是骠骑大将军手下的守将,妹妹实在要感谢元姐姐。”
楚灿眼里淡漠,随意嗯了声。
“不要动辄行礼了,大家同为姐妹,不必拘束。”
“是。”
正说着,沈青拂姗姗来迟。
“给姐姐请安。”
“起来,坐吧。”
楚灿戏谑的眼神掠过她,淡笑,“沈侧妃昨夜没睡好吧,难怪今日会来迟了。”
沈青拂失魂落魄,自嘲似的扯动了一下嘴角,“让姐姐见笑了。”
她白皙的脸上,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,憔悴失落,连眼睛都是肿的,黯然神伤,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。看上去就知道她一夜未睡。
这样憔悴也盖不住她的容貌。
萧良娣向来自负貌美,少见的惊讶了一下。
楚灿同情的目光看了眼沈青拂,微笑,“今日诸位姐妹已互相见过了,太子殿下政务繁忙,日后也有相见之机,不急一时。”
“是。”
谢良媛的脸上似有失落,稍纵即逝。
陆昭训只顾着吃藕粉桂花糖糕,也不抬头看人。
杜奉仪不说话,一直缄默。
楚灿继而道,“前些日子,我手抄了女论语一书,颇有心得。皇后娘娘又向来都喜欢人品贵重的女子,诸位姐妹不如也回宫抄录一份女论语,明日呈送上来。”
萧良娣脸色微变。
这还没正式当上太子妃呢,就要立威了。
白良娣心直口快,“元姐姐,您深得皇后娘娘喜欢,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,手抄女论语这样的事,还是只有姐姐才配得上。”
她竟当众反驳。
楚灿不悦的扫了她一眼。
沈青拂人畜无害的眨了眨眼,“白良娣,太子妃的意思,也是为了我们好啊。”
白良娣脸色变了又变。
太子妃!
这沈侧妃竟然称呼楚灿为太子妃!
楚灿微笑,语调顺畅,“我手持太子妃金册,自要为皇后娘娘分忧,诸位姐妹,莫不是要否定皇后娘娘吧?”
萧良娣哟了声,“元侧妃姐姐真是深得人心啊。”
她咬了咬牙,哼,太子妃,什么太子妃,还没行册封礼呢,就算不上太子妃!
杜奉仪若有所思,并未说话。
只听楚灿道,“今日就这样吧,你们都退下。”
“妾告退。”
……
数日过后,太子殿下都未曾进过后院。
这些新人他谁也没见,只在乾清殿处理政务。
萧良娣已派人去了数趟,邀太子殿下用膳,太子也不曾应允。
“主子,芳华殿的眼线来报,说萧良娣一直想请殿下过去用膳,目的是为了对元侧妃有所动作,元侧妃知晓此事,心中已有防备。”
侍琴递上鱼食,“不过萧良娣卡在了第一步,殿下一直没应允她。”
沈青拂一边喂鱼,一边拿支鱼竿往水缸里搅了搅,这下,鱼池活泛多了。
她微笑,“既然如此,那我帮她一把好了。”
乾清殿。
沈青拂递上一个食盒,“季侍卫,这是我为殿下做的人参茶,劳你送进去,我就不叨扰殿下了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季长晖转身入殿呈上食盒,“殿下,这是沈侧妃着属下转送给您的人参茶,她说不叨扰殿下了,眼下人已经走了。”
宁玄礼皱眉,“叫她回来。”
“……呃,是!”
季长晖又匆匆赶出去,当太子殿下的侍卫太难了。
“沈侧妃,请留步!太子殿下请您回去呢。”
沈青拂意外的转过身,旋即点了点头,“哦,是吗?那我这就回乾清殿。”
她一身鹅黄色绣芙蓉花裙衫,步态轻盈,进了殿内。
宁玄礼记得她这身衣裳是当日在百花园穿得那件,不自知的勾起了唇角,“跑得这样快,都不想见孤吗。”
沈青拂从容的走到他身侧,
“只是送一碗茶罢了,殿下政事繁忙,妾不愿叨扰。”
他视线落在她新作的指甲上,“你这双手生得纤长白嫩,已是足够漂亮了,怎么还配上这样的指甲,倒是好看。”
沈青拂笑了笑,“殿下的墨用完了,妾给殿下研墨吧。”
那双手扶着墨条,一点一点的研磨。
格外好看。
宁玄礼看了好一会,才垂眸接着批折子。
未过多时,季长晖又进来请示,“殿下,萧良娣想请您于午时往永安殿一同用膳,您要去吗?”
“孤没空,不去。”
宁玄礼只埋头批折子,“她是不嫌絮叨得慌吗,每日都让人过来问。”
一旁研墨的沈青拂却叹了声,“哎,妾听闻萧良娣为了讨殿下高兴,一直在忙着研究新菜式,听说那白玉蹄花清脆酸甜,咬一口都要回味无穷,花胶蟹爪羹,甘美异常,还有一味素锦莲藕,佐上时节下最鲜嫩的笋尖尖,更是清香好滋味了,殿下,您就不馋吗?”
“孤看是你馋了才对。”
宁玄礼瞟她一眼,“忙活这么久,才研出这点墨来。正事不好好干,光想着吃。”
沈青拂扁扁嘴,“妾手都酸了。”
宁玄礼捏过她的手,替她揉了揉,语调平淡的回了季长晖,“既然沈侧妃提起,孤就去了也罢,着萧氏好好备着,孤和沈侧妃同去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季长晖赶忙回了萧良娣身边的杨柳,“殿下同意了,午时便会过去。”
杨柳大喜,“奴婢这就去回主子,多谢季侍卫。”
她说完激动的就跑了。
季长晖哽住,他还没说完呢,怎么跑得这么快啊,他还没说,沈侧妃也会跟殿下一块过去啊。
巳正时分。
书案上几尺高的奏折可算是批的差不多了。
沈青拂看了眼窗外的阳光,已经到巳正了啊,也是时候了。
“殿下,妾记得永安殿那附近还有一座凉亭,正适合下棋,殿下要不要跟妾下两盘?”
宁玄礼捏了捏她的手,“阿拂今日这么勤快给孤磨墨,叫孤怎么回绝。”
“那就谢过殿下啦。”沈青拂笑着贴近男人的侧脸,亲了一下。
宁玄礼耳畔陡然泛红,跟着墨眸染上一点欲色,他倾身,她却利落的旋身躲了开,鹅黄色的长裙在空中转了个圈。
“走嘛,殿下,下棋去。”
她摇晃着手里的团扇,遮住唇间笑意,那双眼分明慧黠,又很快变得纯净清冷。
宁玄礼视线难以移开。
……
永安殿,附近凉亭。
冷暖玉棋子触手生温,黑白对弈,各占棋局一半,难分胜负。
本是打算多下几盘,岂料这一盘下得都如此之久。
宁玄礼很有兴致,能跟他杀得有来有回的人不多,棋局的趣味就在于,破招,解招,拆招,可若是无棋艺相当之人对弈,对个几回合便被杀退,又何来交手的乐趣。
“阿拂棋艺不错。”
“妾只为了赢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
她说着落下一棋,看似自杀的一步,却逼迫他被迫入局,也要跟着被吃掉一大片子。
“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?哪里算得上高明。”
“以身为棋,要的是气魄,跟胆量。”
她的棋似乎有起死回生之势,隐透出一种宁为玉碎的架势。
宁玄礼淡淡一笑,“阿拂怎么知道,孤就一定会输给你呢。”他说着也落下一子,锋芒毕露。
沈青拂不紧不慢的跟着下。
随即,捏起一颗他的白棋子,慢慢把玩,“妾不止想赢棋……”
宁玄礼挑眉,“还想赢什么?”
她拉过他的手,把棋子按在他手心,“妾还想赢殿下的心。”
宁玄礼陡然怔住。
冷暖玉棋子的温度,岂能比上她手的温度,她继续拢着他的手,带他捏住白棋落在棋盘上,这一步,走错歧路,一子错,满盘输。
她佯装惊讶,“哎呀,殿下,你输了呢。”
宁玄礼眸色晦暗不明,翻涌起波澜,抱着她坐在棋桌之上,“阿拂这样下棋,对孤公平么?”
沈青拂慢悠悠哦了声,“那不然,殿下罚我?”
他抱住她腰身的手逐渐收紧了力道,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嘴唇,有点疼,更多的是麻。
“一会儿回乾清殿。”他嗓音哑感。
沈青拂被他拥着,她头搭在他肩膀上,目光却看向天空,太阳正挂在正中央的位置,已是午时了,她红唇的弧度轻轻一勾。
午时。
永安殿,走廊上。
萧沉玉等候楚灿的到来,见她果然应约,心中不免浮上逞意。
“元侧妃姐姐安好。”
楚灿冷淡的望着她,“萧良娣,你派人找我何事。”
“妾听闻姐姐的命格跟殿下相克,妾于坊间寻了一位高人,可以更改命格,姐姐不如一试?”
萧沉玉笑里都是嘲意,“也免得姐姐日夜为此事忧心了。”
楚灿无动于衷。
萧沉玉有些惊讶,她居然不生气?
她咬了咬牙,继续激她,“姐姐自己命格不详也就罢了,若是日后冲撞了殿下,可怎生是好?”
楚灿话音平静,“那就不劳你操心了。”
萧沉玉有些急迫,午时已经到了,殿下马上就会从走廊上出现,她必须激怒楚灿才行。
她也就不跟她客气了,“姐姐,我大祁可没有不祥之人能做国母的,你也不想想,你这样的人,配吗?”
“你!”
楚灿脸色微变,一下扬起手。
这一巴掌就要打在萧良娣脸上。
萧沉玉惧怕似的后退一步,只要楚灿动了手,就会恰好被太子殿下看见,她惧色中藏下一丝得逞的笑意。
然而,令她意料之外的是,楚灿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,而是停在了空中。
楚灿轻蔑一笑,“你请了殿下午时前往永安殿用膳,以为我不知道?”
萧沉玉脸色一变。
楚灿压低声音,“萧良娣,我会让你知道,自作聪明的下场。”
她说着这只手反扣住萧沉玉的手,径直带着她的两只手按在自己脖子上,使劲掐住,楚灿大惊失色,顿时无法呼吸了一般。
“萧良娣,你,你要做什么……”
密探呈上线索。
也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异常。
据闻靖侯府嫡女千金沈青拂一年前落水被救后,性格变得有趣不少,时常讨得靖侯欢喜。靖侯本打算让她嫁给世家子弟做正妻,她却一门心思只中意太子,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太子侧妃。
哼,这有什么。
谢摇光继续翻过下一张,据闻一年前沈青拂曾救过一个受伤的男子,男子身份成谜。
什么陌生男子?
以她的性格,不会救没用的人。
谢摇光慢慢掀起唇角,说不定这人,对她有大用处。
还有最后一张。
那上面写,入东宫后,沈侧妃曾顿失爱宠,泪流不绝。而如今靖侯府小世子处,却现爱宠踪迹。
呵呵。
谢摇光意料之外的嗤笑了声。
她会掉泪?
像她这样的人,她的眼泪,都是掉给有用的人看的。
猜想也不难猜到。
她是如何利用自己这一汪眼泪,赚得太子的心疼跟怜惜。
呵,女人。
真会装。
谢摇光胸口处不停的起伏,连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他想象了许久,都无法想象到。
她眼含一汪热泪,到底会是什么模样,
谢摇光薄唇狠狠的抿紧,怎么也松弛不下来。
半晌,
他冷冷道,“咱们江怀王府跟骠骑大将军颇有交集,如今既然元侧妃发了话,那就把这些线索,全部呈送给元侧妃。”
“是,属下即刻去办。”
未多时,管家带进一个婢女。
那婢女一见到世子勾人心魄的妖孽脸,不由得心神一荡,盈盈施礼,
“见过世子爷。”
她没什么特别,只是身形,眼眸,与画像之人有七八分的相似。
谢摇光有一瞬的恍惚。
立时走到侍婢跟前,抬起手来,似乎想抚摸对方的脸,但又克制的停在空中,最终收回了手。
管家额头冒汗,仓促道,
“爷,此人是奴才从外面寻来的,按世子爷的要求,应该是很像的吧?”
世子爷有特殊癖好。
又很爱美人。
只是他近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邪,美人也不找了,专让人去找那种长得又清纯但又不失妩媚的女子,先前已找了数个,他都不满意,如今这个,看样子……应该是跟世子的要求很接近了。
谢摇光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女子,一言不发。
婢女先是惊讶,后又欣喜。
若能被谢家世子爷看中,说不定可以飞上枝头。
她正有些憧憬。
不料世子爷的语调却有几分失望,“带她下去换好衣服再过来。”
“奴才明白。”
片刻后,侍婢换了一身白色长裙,头戴珠玉冠,脸上蒙着面纱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仅有这双眼睛,倒是很像。
谢摇光的眼神一下变得痴意,他抚上她的脸,他手指冰凉,对方有一丝颤栗。
他略微皱眉,但还是邪肆的笑了笑,“观音娘子,你终于肯来渡我了。”
女子很迷惑,呃了声,“世子爷?”
“不要叫我世子爷。”
谢摇光厉声打断她,又很快变得温柔,“你不是很喜欢叫我贱人吗,来,叫一声。”
女子一惊。
心想这世子的癖好果真与众不同。
她哽了半天,才将将从喉咙里挤塞的一声,“贱,贱人……”
谢摇光不满,“狠一点。”
女子闭了闭眼,“贱人!”
他却更满意了,当下愉悦的弯起桃花眼来,牵住对方的手塞进一条长鞭子,“来,打我。”
婢女整个人吓得一抖。
“这,奴婢万万不敢啊!”
“胡说!”
谢摇光拧住她肩膀,眼神凌厉,“你是观音娘子,听不懂吗,我让你动手,拿鞭子打我,没听见吗!?”
赶忙上前道,“回殿下,御膳房少了几罐蜂王浆,属下已查问过,当值的谭司膳也不知蜂王浆是何时丢失的。”
宁玄礼墨眸深邃,折去一朵墨菊,漫不经心的把玩,薄唇动了动,“谭司膳尸位素餐,看守不严,逐出宫中,永不录用。”语罢,随意一扔。
“是,殿下。”
太子殿下未停留,径直离开。
楚灿望着他的背影,许久,
到底,到底是谁要害她……
她眸色越来越深,尖锐的指甲攥入手心里。
沈青拂,为何能全身而退,
她本应该是一只待宰羔羊才对。
不行,她必须联系宫外的人,好好查一查这个沈侧妃!
坤宁宫。
皇后面色不佳,单手拄着头,右手手腕搭在软枕上,被宫人上药。
她手腕处有两块红肿,被蜂蜇的。
崔福泉面露担忧,“幸好这些蜂群都不是毒蜂,今日让娘娘受惊了。”
宁玄礼走近,行礼,“不知母后情况如何。”
皇后语调平淡如常,“已让太医看过了,涂点药膏便无大碍。”
“今日赏菊宴没有办好,伤及母后凤体,是儿臣疏忽。”
“太子疏忽?”
皇后拧起眉头,“太子要治国理政,后宫诸事都是后妃料理,与你何来干系。元侧妃失察之过,本宫不予追究也就罢了。”
宁玄礼沉默了一会,
“母后,今日之事,元侧妃也是为人陷害。”
“宫中有谁不被陷害?”
皇后不以为然,“想当初,本宫初为你父皇的贵妃,不也是一样被人陷害,本宫不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了。”
“世间女子,有谁能及母后雷霆手段。”
“太子殿下这话,本宫就当做你在夸奖了。”
皇后慢慢抚上自己的手腕,幽幽一叹,“今日本宫已当众说明,过了中秋,就会立你的元侧妃为太子妃,不过,别怪本宫看不起她,料理赏菊宴这点小事都能出差错,日后恐怕就算做上太子妃,也会被别人拉下马来。”
宁玄礼一言不发。
皇后似是毫不在意的摆了一下手,“也罢,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扫兴而已,就这样吧,以后的赏菊宴都不办了,宫中也正好省点开销。”
“母后宽和。”
“太子,你的后院,跟你父皇的后宫比起来,也不遑多让。”
皇后语调竟莫名含有打趣的意味,“看来,你要多费心了。”
“儿臣明白。”
……
常熹殿。
沈青拂的浅色纱衣褪去一半,露出白皙的肩头,上面红肿的一小块红痕,被侍琴小心翼翼的涂了药。
“主子,今个儿不知怎么回事,赏菊宴上竟出现那么多蜜蜂。”
沈青拂正欲开口,
听到了殿外的脚步声,
她轻轻叹气,“哎,谁知道呢,这么多蜂,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被蜇伤。”
宁玄礼步调平稳,走进殿来,他倦懒的目光浮上一丝暖意,“若不是亲耳听见,还不知道,阿拂这么担心孤。”
“殿下万安。”
他一眼瞧见她肩头上的红肿,扶她起来,“孤见你回来的时候捂着肩膀,就知道你也被蜇到了,很疼吗?”
沈青拂委屈的扁扁嘴,眼底一瞬浮起泪花,“疼。”
宁玄礼知道她素来是个娇气包,嗓音温柔,“莫哭。”
旋即沉声吩咐道,“去传太医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
秦太医匆匆赶来,“给殿下请安。”
“你来看看,侧妃被蜇伤的地方,要不要紧。”
“是。”
秦太医仔细看了看,低头回道,“启禀殿下,侧妃主子身上是被蜂王所蜇,多涂几天药油,不要沾水,便会好了。”
“不能沾水?”
沈青拂嘟囔着,“那我岂不是每晚都不能泡浴汤了。”
宁玄礼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,“阿拂,忍耐几日,嗯?”
乾清殿。
宁玄礼阅览着平云关送来的奏章,关外风平浪静。
他朱笔一勾,接着看下一本。
须臾一个时辰后,
他疲倦的抬指按了按眉心,每日批阅这些折子令人乏味,但这也是他身为太子的职责所在,无可推脱。监国数月,朝政之事他早已游刃有余。
“长晖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
“芳华殿这几日可请太医了么?”
宁玄礼为了楚灿的病情询问道,“元侧妃有否遣人来找过孤?”
“回殿下,元侧妃还在病着。”
季长晖哽了一下,道,“属下派人问候过了,听说元主子还在服药,不过……没有让人来过乾清殿。”
宁玄礼眸色黯然几分,薄唇抿成一条线,一言不发。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,墨眉皱起,不知在思索些什么。
“对了,殿下。”
季长晖又道,“属下听闻,今个儿绽昙殿倒是请了太医过去。”
绽昙殿?
宁玄礼墨眉皱得更深,“她也病了?”
“属下不清楚。”
季长晖答道,“殿下一向不关注沈侧妃的事,所以属下也没有特别留意。”
宁玄礼摩挲着扳指的动作略一停顿。
连长晖都知道,他不在意沈侧妃。他心里只有楚灿,他心里明明只有楚灿。
到底昨夜为何会做那样的梦……
真是荒唐。
季长晖又问,“殿下,可要去绽昙殿吗?”
宁玄礼沉吟半晌,淡淡道,“孤……不去。”
-
绽昙殿。
秦太医探过情况后跪在地上,“回沈侧妃,依微臣看来,这只幼猫是突发心悸,因而猝死,死时并无痛苦。侧妃无需过于伤心。”
“无需过于伤心……”
沈青拂红肿的双眼似乎已流干了泪水,她木讷的张了张嘴,“依秦太医的意思,我连伤心难过都成了多余的么。”
“微臣不敢!”
秦太医将头伏得更低,“微臣实话说来,这只幼猫,确实已无救治方法,微臣无能,做不到起死回生啊!”
侍琴忍着眼泪,扶住沈青拂。
“主子,您也不想这样的,是您和小油炸糕的缘分太浅了,您对它这样好,它下辈子投了胎还会来找您的!”
“真的么……”
沈青拂哀痛的眼底终于浮现一点生机,“它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它吗。”
侍琴看她这样没忍住掉下泪来,连忙摇头,“主子,不会的。小油炸糕最喜欢您了,它投了好胎,肯定还会再来找您的。”
这话似乎并没有安慰到沈青拂。
她嘴角一扯,牵动起一个自嘲的弧度,“侍琴,我真的好没用……”
“主子!”
侍琴赶忙跪了下来,“主子千万不要自责,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油炸糕,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,主子切莫再伤心下去了啊!”
侍棋,侍书,侍画也纷纷跪下。
“求主子保重心神,切莫如此心伤!”
沈青拂就像听不到似的,缓慢僵硬的蹲下身,抬手摸了摸幼猫,指尖顿时像被刺痛一般,小猫平日那油光水滑的橘色毛发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,粗糙颓然。
她本已红肿的眼眶,一时之间再度蓄满泪水。
“是我不好,是我不好……”
她呢喃着,像是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,颓败的垂着头,“我,我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“主子……”
几个侍女皆是不忍,
都舍不得主子落泪,又无可奈何,都跟着抹起眼泪来。
季长晖怎么也想不到。
到了绽昙殿,却看见这样一幕愁云惨淡的场景。
他不禁抬眼望了望自家殿下。
太子殿下向来从容冷静的眼神,此刻染上一层朦胧的薄雾,似有一丝不忍。
“无论你把自己哭成什么样子,它都回不来了。”
宁玄礼单手拉住沈青拂的手腕,强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,“别哭了。”
沈青拂摇摇欲坠的身子,连站都站不稳。
她半倚着男人的胸膛,抬起双眸,晶莹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了下来,一滴都没有沾在面上,“殿下……”
宁玄礼一时难以忽视她。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侍女们纷纷行礼。
宁玄礼一挥手,让她们都退下,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,都退了下去。
绽昙殿只剩他和她两人。
沈青拂眼神痛苦,既哀且悲,眼眶红肿得不成样子,眼泪坠落就像怎么流都流不完一样,她无力的动了动唇,“殿下,妾没有了,妾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宁玄礼堪堪听见她呢喃着说的最后半句话。
她说,她什么都没有了。
他拧紧了眉头,扶住她腰际的手慢慢得收紧,“你是孤的侧妃,孤绝不会让你一无所有。”
沈青拂并没有贪恋他的怀抱,若在平时她定然欣喜,此刻却松开了他的手,离开他扶持的动作,回过身来,望着他,麻木的喃声道,“妾很难受,唯怕惹恼了太子殿下,今日妾不想跟任何人说话,请殿下原谅。”
宁玄礼心尖陡然一紧。
她白皙娇弱的脸上一滴泪痕都没有,却打湿了前襟一片,他从未发现,她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。
他忍不住安慰道,
“天尚有不测之风云,人尚有旦夕之祸福,何况是这样的凡尘生物呢。沈侧妃,你要坚强起来。”
沈青拂深吸一口气,并未答话。
她又蹲下身,把那只没有缝完的小绒球玩具放到了猫身旁边。
就这样低着头,任由眼泪一滴滴坠落。
宁玄礼俯身,在她旁边低声道,“孤知道这只小猫对你来说很重要,昨日见你那样喜欢它,不料今日它就……你莫哭了,孤这就让人给你找来成百上千只小猫,任你挑选,如何?”
沈青拂始终低着头,“哪一只都不是它。”
“……”
宁玄礼沉默半晌。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,果然冰凉。
“孤陪你一起把它下葬吧,好吗?”
沈青拂缓慢的仰起头,木然的眼底沁出几分感激,“多谢殿下。”
寻了一处种着茉莉花的地面,
把小猫葬在此地,连同它平时的玩具,小绒球,小团铃,一同葬了进去。
茉莉花的花瓣掉落下来,掩映于此。
沈青拂的嘴角勉强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,“有劳殿下陪妾送了小油炸糕最后一程,妾感激不尽。以后妾想它了,便好来此地看它。”
她说完这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。
身子虚弱得一歪。
宁玄礼单手捞住她,沉声道,“……沈侧妃,你累了,孤送你回寝殿休息。”
他抱起她,未想她身子竟轻成这样,纤瘦单薄。
太子殿下的眉头拧起,抱着她人进了殿中,吩咐道,“侍琴,煮碗安神汤来。”
“奴婢这就去!”
沈青拂被放在榻上,眼睛红得发肿,她是哭得已经疲倦了,一言不发的喝了安神汤,虚弱的昏睡了过去。
“你们几个,都过来。”
宁玄礼吩咐道,“你们都是沈侧妃的陪嫁侍女,她顿失爱宠,心情郁结,你们要想办法令她舒心。”
“奴婢明白,殿下放心。”
侍琴很快答道,“殿下,眼下正值盛夏,繁花竞放,奴婢会劝主子出去多走动走动的。”
宁玄礼嗯了声,起身,
他回头看了沈青拂一眼,匆匆一眼掠过,在众人跟前很快收回了视线,“孤尚有政务要处理,照顾好你们主子。”
“是,恭送太子殿下。”
芳华殿。
楚灿就这样枯坐着,眼里无神。
她已坐了整整五个时辰,只盯着烛台上那截燃到尾部的蜡烛,一滴一滴烛泪滑落,红得耀眼灼目。
宁玄礼已经走了五个时辰了。
呵,看来是宿在绽昙殿了。
“主子,已经寅时初了,您快安寝吧。”怜香心疼道。
楚灿深吸一口气,冷笑,“原来我已经在这儿坐到第二天了,怪不得天外似有亮色呢,呵。”
她早知宁玄礼的心不会为她一人停留。
上一世的教训,让她心死。
但没想到,这一世,竟是她亲手把沈侧妃送到了宁玄礼身边。
楚灿缓了缓心神,冷静道,“我让父亲去国寺里求一串菩提佛珠,父亲可让人送来了吗?”
“回主子,已经备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,给皇后娘娘的东西,必要是最好的。”
她要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妃之位,必须让皇后满意才行。
尽管她知道,宁玄礼是一定会让她做太子妃的。
楚灿收敛起所有情绪,只剩下疲惫,“还有一个时辰,就该去给皇后请安了,皇后爱喝的祁红,也要一并备上。”
“主子放心,奴婢明白。”
-
常熹殿。
崭新的匾额被宫人们小心翼翼的换上,这可是太子殿下亲笔题的字,常熹,日月以为常,光明以为熹。
可见沈侧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。
季长晖过来送下赏赐时,人还是懵圈的,但还是照吩咐办事,“太子殿下有旨,赠常熹殿浮光锦二十匹,四季花卉二十盆,翡翠美玉两斛,珍珠养颜膏二十罐,珍稀药材二十斤。”
“谢殿下赏赐!”
“谢殿下赏赐!”
几个侍女都好生的送了季长晖出去。
侍琴欣喜的返回殿内,
沈青拂才悠悠转醒,她慵懒的扶着帷帐起身,浑身没劲,侍琴赶忙过来扶住她,“主子,您不再睡会了吗?殿下交待过,您今个儿可以不用起来的。”
他还真体贴呢。
要是真这么体贴的话,昨晚她说让他停下他怎么不停?
沈青拂被侍琴扶着去了浴室,身上唯一一件寝衣脱下来,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梅花印,看一眼都让人眼红心跳。
“主子,奴婢放了松针白檀,还有玫瑰花油。”
沈青拂懒散的嗯了声,踏入水中,慢慢浸入,抬手搭在浴池的边缘,那一段藕臂都有不少的红痕。
“侍琴,殿下赏赐过的那套玛瑙头面,你去找出来。”
“是,主子。”
沈青拂倦然的闭上眼,
她对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陌生,在现代也交过不少男朋友,她熟练得很的。只是昨夜她还要装作青涩生疏的样子,扮演着被他一点点侵略征服,好像陪着他一同清醒着沉沦。
她泡了一会池水,起身,拿起屏风上干净的中衣换好。
径直走到梳妆台处,慢慢的梳着头发。
她身后一道黑影闪过,跪在地上,“主子。”
沈青拂懒倦,“何事。”
墨惊雪递上一封信,答道,“属下截到元侧妃密信,是从东宫送往江怀王府的。”
她单手接过信,展开。
楚灿这封信,是写给江怀王世子谢摇光的。
谢摇光,是楚灿的表哥。
其人风流多情,尤爱美人。
她记得原书里到了后面,楚灿做了皇后之后,才会联系上这个谢摇光,江怀王手里有兵权,她没少在朝堂上发展自己的外戚势力。
现在,楚灿连太子妃都还没做上呢。
这么快就联系上谢摇光了。
这封信上写,楚灿要谢摇光近来多去庙会消遣,届时,她会为他送上一个绝色佳人。
啧。
沈青拂将信扔给墨惊雪,“既是送往江怀王府的,就由她送过去,把信补好,不要被人看出拆过的痕迹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墨惊雪略抬起头,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,他问道,“主子,您如今,心愿得偿了吗?”
“尚未。”
“属下会陪着主子,直到您心愿得偿。”
“主子,玛瑙头面找来了。”侍琴的声音在殿外由远及近,墨惊雪很快转身,隐入暗处消失不见。
赤金累丝嵌红玛瑙头面,华贵异常。
沈青拂挑了一对小钗,一对手镯,一只戒指。
这对小钗就插在皇后娘娘赏赐的石榴花钗底下,不细看是看不着的,这才是不显山不露水。
她微笑,“辰时到了,去给元侧妃请安吧。”
侍琴也随之微笑,“元侧妃送了主子这样一份大礼,咱们是得去谢谢她。”
芳华殿。
沈青拂端坐许久,才见到楚灿不紧不慢的走来。
楚灿脸色疲倦,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底,“沈侧妃,让你久等了。我去坤宁宫见了皇后,陪了娘娘用了好一会的茶,这才回来的。”
“给姐姐请安。”
“免礼。”
楚灿坐得端正,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,“皇后娘娘说了,咱们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,就要为他绵延后嗣,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。”
沈青拂乖巧点头,“姐姐说的是。”
她这颔首的幅度不大,却带动发间上的那对小钗,也跟着晃了晃。尽管钗的主人为了低调,藏在了石榴花钗之下,但还是很轻易就吸引人的目光。
楚灿一下目光收紧。
那对小钗,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。
上一世,大婚之夜的第二日,
宁玄礼就将这套玛瑙头面送了来,
这一世,他竟然送给了沈青拂!
宁玄礼,你果真没有心!
她挤出一丝笑,问道,“沈侧妃,你这对新钗,可是殿下所赐?”
沈青拂目光单纯的望着她,抿着嘴角含羞带怯,不置可否,“这还是要多谢姐姐,若无姐姐成全,妹妹焉能自愈心病呢。”她说着抚上鬓间,柔软的轻纱袖口跟着垂下,不经意间露出里面那对玛瑙手镯,显得她的手腕更加莹白如玉了。
楚灿顿时僵住。
果真是一整套的,一整套都给了她!
她以为只是改换了殿名,送了厚赏。
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套头面!
楚灿脸色变了又变,几欲沉不住气,她勉强自己冷静,“沈侧妃,你我同为殿下的后妃,你自然无需跟我道谢。我这样做,也只是为了殿下高兴即可。”
沈青拂崇拜的看着她,“姐姐当真贤惠。”
贤惠?
楚灿更加坐直了身。
她早晚都是宁玄礼的正妻,自然是要贤惠得体的。
彼时,殿外一声唱喏:太子殿下到——
两人纷纷行礼。
“太子殿下金安。”
“拜见太子殿下。”
宁玄礼俯下身,两只手分别递到两人面前,一手一个扶了起来,“孤才下早朝,听闻江南遍地丰收,孤正高兴着。”
楚灿淡笑道,“喜事到,灯花爆。妾今早还看见芳华殿的烛花爆了两下呢,看来是特意来恭贺殿下的。”
宁玄礼难掩悦色,“灿灿真会说话。”
他跟着漫不经意掠过一眼旁边的沈青拂,未动声色。
楚灿笑意微僵,
他眼里竟不知不觉已有了沈侧妃。
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,“殿下,眼下正值七月,宫外多庙会,妾听皇后娘娘说,此时酬神纳礼,祈福点灯,灵验得很呢。皇后娘娘的意思,自是愿殿下福遂康宁,子嗣昌隆。”
宁玄礼若有所思。
沈青拂眼前一亮,“殿下,庙会上有意思的东西多着呢,妾从前在家里时,就常去庙会上玩,妾最爱扮观音了。”
“你还会扮观音?”
宁玄礼挑眉看她,“孤看你只顾着玩倒是真的。”
沈青拂扁扁嘴,不说话了。
楚灿咬了一下唇,勉强扯出一丝笑容,她一定要在宁玄礼跟前表现出贤惠大度,“殿下,沈妹妹还小,贪玩也是有的,您不要跟她置气。”
她看上去平和从容。
宁玄礼朝楚灿点了一下头,似有欣慰。
“既然是母后的意思……”
他思量片刻,“待过了明日,料理完政务,孤随你一同出宫祈福。”
楚灿欣喜一笑。
旋即又道,“沈侧妃这样喜欢庙会,出宫祈福,你便也跟着一同去吧。”
沈青拂犹豫了一下,“妾怎好打扰姐姐跟殿下。”
楚灿心里哼笑了声。
她倒还算识趣。
不过,这次庙会,她却必须得跟去。
楚灿正欲回应,
谁料太子殿下却已开口,“你也是孤的侧妃,自然也要遵循母后的教诲,不可不去。”
他这话掷地有声。
楚灿脸色变了几变,强行保持着端庄大方,“是啊,沈侧妃。”
她调整语气,尽量平静道,“我们都是殿下的后妃,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自是要为殿下绵延后嗣,为大祁开枝散叶。”
“姐姐如此贤德。”
沈青拂目光里满是艳羡和钦佩,“……不像我,只知道贪玩。”
宁玄礼悠声朗笑,“想不到阿拂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。”
楚灿面色一僵,手里的锦帕狠狠攥紧。
他这样的笑声,从前是只有对着她才有的。
宁玄礼,
莫非,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吗?
……
楚灿已不知今日是如何送了太子殿下和沈侧妃离开芳华殿。
她心里只剩下强压下去的酸涩。
或许,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欲擒故纵。
她这颗心,只想用无边的权势来填满,才不会这么空虚寒冷。
“给表少爷的信,送去了么。”
“主子放心,奴婢已派人送去江怀王府了。”
“嗯,那就好。”
楚灿的情绪顺畅了一些,卸去所有伪装躺在软榻上,闭上了眼。
这一整夜,终于在此刻才睡得着。
-
翌日,宫外。
静心寺前停了一辆华贵马车。
此处是京城最大的寺庙,这里既供奉三清,又供奉佛祖菩萨。
人杰地灵,香火不断。
今日有庙会,人就更多了。
“长晖。”
宁玄礼吩咐道,“你亲自陪两位夫人进去祈福。”
“是。”
今遭是太子殿下携两位夫人布衣出巡。
难得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。
季长晖脚步轻快,取了香,分别递给楚灿跟沈青拂。
楚灿执香祈福。
默默在心里念道,信女楚氏,愿诞下太子殿下头胎长子,求菩萨成全心愿。
她将香放入香炉。
沈青拂跟在她后面,执香走近。
她这辈子笃信唯物主义价值观,一不信神,二不求佛。
既然如此,那就……
沈青拂双手合十,表情虔诚。
她心里道:
诸天神佛在上!
我沈青拂不信不求,今遭不过为避人眼目。
我所求所愿,皆靠自己,
不劳诸位保佑。
他朝富贵荣华大权在握,母仪天下,我要我的名字记在青史之上,万古流芳。
诸位,尽可在天上好好看着,
只要尔等袖手旁观。
善哉!
看她表情如此虔诚,楚灿问道,“不知妹妹许了什么愿啊?”
沈青拂笑了笑,“姐姐,心愿说破了,可就不灵验了。”
她停顿一下,道,“我的心愿,姐姐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了。”
楚灿了然的勾起一抹笑。
像沈青拂这样痴心的女子,既深爱宁玄礼,最多便是祝宁玄礼福遂康宁,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愿?
季长晖回禀道,“四爷,两位夫人都祈福过了。”
宁玄礼嗯了声,目光沉着。
他望着这桩庙宇,心里的想法突然变得简单了许多,再无甚纠结。
楚灿,沈青拂,都是他的女人。
只要他公平对待,灿灿和阿拂,在他心里都会是平等的地位。他并非圣人,心中就算容纳了两个女人,又有何不可?
出了静心寺。
正值庙会,街上热闹非常。
有对酒的,有下棋的,还有在河边放灯的。
沈青拂换了一身白色暗绣轻纱裙,头上束着珠玉冠,垂下两条白色丝绦,一直搭在腰际,她笑着捧住宁玄礼的手,“夫君,你陪姐姐玩吧,妾要去酬神咯。”
她这身打扮,如观音临凡,
知道她贪玩,从没想过她还能玩出个名堂来。
宁玄礼眯了眯墨眸,拿过一方丝帕蒙上她的脸,“观音法相众多,轻易不露真容,知道么?”
“知道了。”
她笑着带上侍琴便径直去了,宁玄礼吩咐了两个侍卫跟上她。
楚灿望着沈青拂离去的背影,眸色越来越阴深,她收回视线。
“夫君,我们去放花灯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
往河边走去,桥上人众多,花灯也各式各样。
楚灿挑选了一个小兔子花灯,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。
……
凤凰台。
如今酬神的戏台子,已被许多世家公子围着。
这些公子最爱的游戏便是曲水流觞。
谢摇光最厌恶作诗,曲水流觞的酒杯流动他这里,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喝酒,怀里还搂着两个美人,那美人只管喂他酒喝。
“谢世子爷,您多喝点呀。”
他天生一张雌雄莫辩的妖孽脸,纵情放荡,邪肆的桃花眼上很快染上一层醉色。
谢摇光醉眼朦胧,支起手弯撑着头,他恍惚中似乎看见不远处的凤凰台上,果真降下一位观音。
东宫,太子大婚。
绽昙殿。
夜深,喜烛都已燃了一半。
侍女端着喜案等了许久,也不见太子往绽昙殿来,早就听闻太子和元侧妃青梅竹马,情谊深厚,今日成婚,想来必定留宿芳华殿了。
只是可怜了主子。
整个京城无人不知,靖侯的嫡女沈青拂一心爱慕太子殿下,一片痴情,靖侯为女上书,陛下这才成全了她的痴心,特意赐她入东宫,成为侧妃。
虽然两位都是侧妃,但也终究还是不一样的。
哎。
侍琴叹了口气,“主子,您看咱们住的这绽昙殿,名字当真不好听,寓意也不好,奴婢听闻元侧妃的芳华殿可是比照着正妃的礼数布置的,您再看看咱们这儿……您连红盖头都没有,就一把扇子,哎,您就这么爱慕太子殿下,连委曲求全都愿意吗?”
委曲求全?
她?
沈青拂正欲开口,
殿外响起脚步声,
她慧黠的眼底掠过一丝锐芒,一瞬即逝。
她手执翠羽扇遮住面庞,虽然手酸了,也还坚持着礼数,幽幽轻叹,“都云昙花绽放,一夜而已,可若真有这一夜的绽放,又何谈可惜呢,若我能得太子殿下一夕之爱幸,也当不负此生了。”
一声唱喏,“太子殿下到——”
侍琴惊喜的赶忙行礼,太好了,原以为太子连礼节都不打算圆了,没想到居然过来了。
“请殿下安。”
宁玄礼随意一挥手,语调散漫,“孤只是来圆礼的,待礼成后,沈侧妃可自行安寝。”
他只想走个过场,敷衍了事。
连视线都不曾落在对方身上一眼。
翠羽扇后传来女子清澈婉转的嗓音,悦耳动听,“是,夫君。”
宁玄礼微怔,“……”
他沉默了一会,“你……你怎可叫孤夫君。”
真是不知礼数。
他皱着眉拿掉那双素手捧着的扇子,扔到一边,却不曾想迎上一双清艳湿润的凤眸,就像清澈的溪水,水底皆是他的倒影。
沈青拂泪盈于睫,看上去既可怜又期盼,这样热烈诚挚的眼神,轻易能烫得人心里发慌。
她早在现代就是童星,当了十数年的演员,她早已习惯用演技蒙骗世人,连沁人心脾的泪技她都能手到擒来,炉火纯青,控制自己的五官,控制一分一毫的微妙表情,一抬眉,一勾唇,都有不同的意味,这就是演员的看家本领,靠演技吃饭。
“是妾失礼了,殿下。”
她看着就像是终于见到心上人的喜悦,激动,期待,同时又顾着自己的面容,企图给心上人留下最美好的第一面。
这是沈青拂穿书的第二年。
她当然知道,宁玄礼只是来走过场的。
女主楚灿,是重生文女主。
而她,不过是一个炮灰罢了。
在原书里,宁玄礼圆礼完就走了。
“殿下今夜想必是要陪着楚姐姐的,妾从未想过,殿下能踏足绽昙殿,妾以为,只消远远的见上一面殿下便足够了。”
“妾有幸能嫁给殿下,是妾的福气。”
沈青拂的声音很轻,却情真意切,“能和夫君圆礼,是天下女子的夙愿,殿下把绽昙殿布置得这样好,妾很高兴,妾虽把殿下当做夫君来爱重,但时时不敢忘了您是太子殿下,都怪妾一时欣喜,失了礼数,殿下不怪罪妾就好了。”
宁玄礼不动声色的低觑着她,“孤没有怪你。”
她未见过芳华殿的布置,比起她这儿要华贵多了。
他当时只顾着为楚灿的婚房费神费心,亲自布置得面面俱到,
至于沈青拂……
他也只是安排人按照侧妃入府的常规礼仪布置罢了。
如今看来,底下人拜高踩低,
这绽昙殿确实寒酸了点。
红烛映衬下,沈青拂这张脸愈发明艳,她分明是清冷洁净的模样,一双含泪的眼眸,眼尾处更透着几分微红,睫羽轻颤,涂添几分媚意,
宁玄礼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,
她分明纯洁,又有媚态,能将矛盾到极致的两种气质融合的恰到好处。
宁玄礼收回视线。
他的青梅竹马是灿灿,当然不会对其他女人动心。
他语调淡漠,“喝合衾酒吧。”
“殿下,您跟主子的合衾酒送来了。”侍琴递上来。
两只分量不小的木杯盛着烈酒,酒香四溢。
宁玄礼拿起一杯,饮尽。
沈青拂犹豫了一下,才端起来,微笑,“妾从未饮过酒,第一次饮,便是与殿下的合衾酒,妾甘之如饴。”
她说罢一饮而尽,又不乏细品一般舔了舔红唇。
轻轻的咳了声,“果真好烈。”
宁玄礼只见她脸颊迅速攀升上一丝红云,显然是没喝过酒的样子,“既然不会饮酒,稍饮一口便可,何须饮尽。”
不会喝酒的人,自然是一杯就倒。
何况这合衾酒分量不小。
沈青拂微醺的眯起眼睛,晃了晃脑袋,轻笑,“这是妾与殿下的合衾酒,岂能辜负,纵然妾不会饮酒,也要喝个干干净净。”
一只白嫩的小手捏着酒杯递到宁玄礼跟前,几乎贴到他鼻尖,
“喏,殿下您看,妾是不是喝得一滴都不剩了。呵呵~”
宁玄礼下颚微微收紧,“侧妃,你喝醉了。”
他话音未落,
怀抱已被沈青拂跌撞着闯入,
她身上有好闻的香气,似乎像鲜花一样的味道,格外香甜,被她这样贴近,她身上的气息被他闻得清晰明了。她身材娇小,头只能抵到他胸前,沈青拂迷迷糊糊的张开手轻轻划过,她指尖柔软,触感格外不同。宁玄礼脑中陡然绷紧了弦,耳畔攀上一丝红。
沈青拂歪着头,在他身上无意识的蹭了蹭,“妾没醉,殿下不信,妾再喝一杯就是。”
宁玄礼单手制住她,“……别喝了。”
侍琴眼尖,眼底掠过一丝逞意,赶忙跪下,“殿下,主子不会饮酒,这才喝醉了,请殿下勿要怪罪,奴婢这就去准备醒酒汤。”
眼下已到亥正,
等到醒酒汤煮好拿过来夜就更深了。
季长晖等在绽昙殿外面,许久也不见太子殿下出来,这是怎么回事,他自认为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,最是了解他,殿下心里只有元侧妃,来绽昙殿只是过来圆礼罢了,应该很快出来才对,怎么都快子时初了还不见……
热乎乎的醒酒汤呈上,
沈青拂却不肯喝,她扁扁嘴,“烫。”
“既然还烫,先晾一会再让你们主子喝。”
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
侍琴犹疑了一下,似乎有什么话要讲,“殿下……”
宁玄礼皱眉,“有话就说,不要吞吞吐吐的。”
“回殿下,奴婢等下侍奉主子喝醒酒汤便可,已到子时了,殿下是否回乾清殿休息啊。”
在这绽昙殿待的时间确实长了。
他本想圆礼完就回乾清殿,不料这个沈侧妃,居然不胜酒力。一来二去的,就耽搁到子时了。
绽昙殿位置偏僻,离乾清殿很远,当时他并未在意沈侧妃的居所,只是随意一指罢了,而灿灿的芳华殿却离乾清殿很近。
“罢了。”
宁玄礼看了眼窗外夜色,“夜已深,明日还要早朝,今夜孤就歇在绽昙殿。”
“是,殿下,奴婢告退。”
四个侍女互相打了个眼色,很快退下。
绽昙殿外,
侍琴福身行礼,“季侍卫,太子殿下今夜在绽昙殿安寝,您可以先回去了。”
季长晖惊讶的望向她身后的殿门,这殿下是怎么回事,不过看四个侍女都出来了,显然里边已不需要人伺候了。
“知道了。”
殿内,
喜榻上锦茜红色的帐子遮住沈青拂半张脸,她看起来分明纯净圣洁,却染上尘世的艳俗,就像堕尘的仙子一般。
“殿下,妾的脑袋怎么晕晕乎乎的……”
宁玄礼别过脸去,
他伸手触摸汤碗的外壁,“醒酒汤晾得差不多了,过来喝了。”
沈青拂端起来,“真难闻,妾不喜欢喝。”
她复又放下汤碗,往榻里一歪身子,只给宁玄礼留个背影。
宁玄礼语调依旧散漫,“沈侧妃,你第一次饮酒,喝了醒酒汤,自然就不会头晕了。”
她没有回应。
未过多时,竟听到她平稳而娇柔的呼吸声,
睡着了……
竟是醉酒后便睡着了。
宁玄礼微讶的怔了怔,无奈单手利落解下繁琐的喜袍,往常都是宫人们侍奉他,有了侧妃,便该是侧妃伺候他宽衣……
沈青拂均匀的呼吸声像猫咪一样,
她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喜服,
宁玄礼沉默了一会,
单膝跪在榻间,俯身去解她的外衣,他很生疏,他不知道女人的衣物应该怎么解,解了好半天,才解开一个系扣,半晌,终于将她沉重的喜服外衣解下来。
他墨眸幽深,低觑着她白皙的颈处,犹如羊脂白玉一般。
他忙活这半天,额角沁出一滴汗来。
宁玄礼声音低沉,“真行,这还是孤第一次伺候人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,就像呢喃一样。
温热的气息从她身上离开。
沈青拂感觉到身侧的榻边跟着陷下去一块,她闭着眼睛,唇边的弧度不露痕迹的轻轻一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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