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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,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

剥壳的小蛋蛋 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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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儿点头,“奴婢明白。”楚灿拿着手帕掩起嘴角的笑意,“明日,也到了诸位妃妾一同觐见皇后的日子,倒算是个良辰吉日。”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,宁玄礼若是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背叛,会是一副什么表情。……翌日,坤宁宫。东宫觐见只有良媛以上位分可进坤宁宫,因此入宫的只有元侧妃,沈侧妃,白良娣,穆良媛,谢良媛。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皇后满意的看着众人,“都平身吧。”“谢皇后娘娘。”众妃妾落座,元侧妃的位置,是离皇后最近的主位。楚灿端坐,向下扫了一眼沈青拂。她一身玫色绣青桃纹的衣裙,手里拿着一方团扇,偶尔一晃一摇,倒是自在随意。恐怕等下你就不能这么自在了。楚灿微笑道,“母后,妾见着坤宁宫外有一个小侍女...

主角:沈青拂宁玄礼   更新:2025-01-03 19:1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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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拂宁玄礼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,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剥壳的小蛋蛋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莲儿点头,“奴婢明白。”楚灿拿着手帕掩起嘴角的笑意,“明日,也到了诸位妃妾一同觐见皇后的日子,倒算是个良辰吉日。”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,宁玄礼若是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背叛,会是一副什么表情。……翌日,坤宁宫。东宫觐见只有良媛以上位分可进坤宁宫,因此入宫的只有元侧妃,沈侧妃,白良娣,穆良媛,谢良媛。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皇后满意的看着众人,“都平身吧。”“谢皇后娘娘。”众妃妾落座,元侧妃的位置,是离皇后最近的主位。楚灿端坐,向下扫了一眼沈青拂。她一身玫色绣青桃纹的衣裙,手里拿着一方团扇,偶尔一晃一摇,倒是自在随意。恐怕等下你就不能这么自在了。楚灿微笑道,“母后,妾见着坤宁宫外有一个小侍女...

《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,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
莲儿点头,“奴婢明白。”

楚灿拿着手帕掩起嘴角的笑意,“明日,也到了诸位妃妾一同觐见皇后的日子,倒算是个良辰吉日。”

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,

宁玄礼若是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背叛,

会是一副什么表情。

……

翌日,坤宁宫。

东宫觐见只有良媛以上位分可进坤宁宫,因此入宫的只有元侧妃,沈侧妃,白良娣,穆良媛,谢良媛。

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

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愿娘娘祥康金安。”

皇后满意的看着众人,“都平身吧。”

“谢皇后娘娘。”

众妃妾落座,元侧妃的位置,是离皇后最近的主位。

楚灿端坐,向下扫了一眼沈青拂。

她一身玫色绣青桃纹的衣裙,手里拿着一方团扇,偶尔一晃一摇,倒是自在随意。

恐怕等下你就不能这么自在了。

楚灿微笑道,“母后,妾见着坤宁宫外有一个小侍女一直站着,脸色似乎很急迫,不知是否有要事,不如宣她进来看看。”

皇后漫不经心的饮着祁红,略微扬眉,“哦,一个侍女的事,还犯不着进坤宁宫,若都由本宫料理了,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还要料理什么呢。”

楚灿脸色微僵,一时哽住。

没想到皇后竟不接茬。

她只得应下,“母后教训的是。”

白良娣哼笑一声,“太子妃姐姐,若是东宫事务实在繁杂,你又没什么本领能料理好,倒不如分派下去,咱们姐妹几个也能帮衬帮衬。”

她说话一向是这样尖酸带刺的。

楚灿在皇后跟前,选择保持贤惠大度,她微笑道,“白良娣,你说的,也不无道理。”

白雅然见她还能稳住,也有几分惊讶。

哼,这女人越来越会装了。

皇后不悦的皱眉,“白氏,你是良娣,讲话要注意分寸。”

白雅然赶忙正色道,“妾知错!”

楚灿脸色微露出一丝得意,

只听皇后又道,“还有你,太子妃,你若是一味软弱大度,又岂能服众。”

楚灿脸色陡然一僵,“母后,妾会改正的。”

皇后叹了口气,“若以后到了本宫跟前还要争吵,你们还不如留着点力气,去太子跟前献宠。”

“多谢母后教诲。”

“多谢母后教诲。”

皇后还在不紧不慢的饮茶。

楚灿干脆向殿外的莲儿投去个眼神,莲儿果真慌不择路的闯了进来。

“皇后娘娘!”

她咬了咬牙,喊道,

“奴婢常熹殿侍女莲儿,见过皇后娘娘,奴婢要告发沈侧妃私通,秽乱东宫,罪不容诛!”

众人脸色俱是一变。

惊讶,疑惑,看戏……各种的视线朝沈青拂投了过来。

常熹殿是沈侧妃的住处,她自己的侍女,居然闯进坤宁宫告发她……

真是不可思议。

尤其这罪名还是私通!

沈青拂起身行礼,“母后,妾不曾做过此等秽事,请母后明察。”

她语调平静淡然。

皇后缓了一晌才回过神,还是头一回有人硬闯坤宁宫。

这沈侧妃,泰山崩于前,还面不改色。

倒是有几分稳重。

“大胆奴婢!”

皇后一下皱紧眉头,“未得宣召,岂能私自闯宫,纵你有十分理由又如何!”

莲儿慌了神,赶忙请罪。

“奴婢知道身份卑微,不得入宫,惊扰了皇后娘娘,可奴婢也是心忧殿下跟娘娘,心忧大祁皇室,奴婢是为了国祚夜不能寐啊!”

楚灿有一丝惊讶。

为何沈青拂竟然面不改色,她为何能如此冷静?

难道,她不知道,

私通侍卫是灭族的大罪吗!

楚灿柔声道,“母后,这小侍女是常熹殿伺候沈侧妃的人,她敢于不包庇主子,冲动闯宫,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证据。”


她语调还是沉着冷静。

皇后凝神看她,莫非她真是被人冤枉,“那另一枚玉佩的主人,到底是何人。”

沈青拂清澈干净的眼底,有一丝不自然的羞怯,青涩,低声道,“回母后,此事,妾不能说,请母后原谅。”

还没到说的时候。

此时实话实说,那就成了媚惑君上了。

这样的罪名,她可不想承担。

她要让太子殿下亲口去认,亲自去替她担起这个罪名来,他不是有些喜欢她吗,既然喜欢,总得要有点担当。

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。

她盈透的眼神透着无奈,又有几分坚定,似是拿定了主意,绝不肯说出背后之人。

皇后默了一瞬。

白良娣哼笑,“沈侧妃还真是情深义重,都到了这个地步,你还不肯说奸夫究竟是何人吗?”

楚灿故作惋惜,“沈侧妃,你糊涂啊,难道你还要保护那个男人吗?犯错的人不止你一个,何况他是个侍卫,让人去侍卫营去查,把姓李的侍卫都带过来,不就一目了然了?你以为你能护他到几时啊!”

谢瑾瑜一言不发。

眼里只有浓浓的失望和不解,她显然对事态接下来如何发展已经并不在意了。

崔福泉犹豫道,“皇后娘娘,奴才是否要去趟侍卫营走一遭,把人带过来……”

“不可!”

皇后厉声打断,“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事,此事涉及皇室尊严,大张旗鼓的找人,皇家尊严置于何地?太子君威,又置于何地!真是混账!”

“母后息怒。”

“母后息怒。”

皇后脸上是有愠怒,但更多的是强压下来的冷静。

她冷静思索了片刻。

沈侧妃钟情太子的名声在闺中就早有传闻,否则靖侯也不会为女上书求得入东宫。

她今日被侍女出卖,曝光了这样的丑闻,还能这么冷静,就是她确认,她定会安然无恙。

连眼神都这样坚定,却又推脱着不肯说出口。

那这另一块玉佩的主人,如此想来必是太子了。

皇后的头,顿时有些疼。

眼看着皇后竟然只有沉默,楚灿忍不住道,“母后可是有些疲累,此事不如交由妾来处理吧?”

她方才被皇后指责了不会料理事务。

这桩事,她正好可以向皇后娘娘证明她的能力。

皇后从善如流,立马扶住了额头,皱眉道,“本宫的确有些疲惫,头也疼,想是头风病犯了,太子妃,此事本宫就交由你处理了。”

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本就有些僵硬。

今日这事,可以称得上是烫手山芋了,她正好顺手扔给太子心中最看中的这位太子妃。

崔福泉赶忙扶着皇后进了内殿。

莲儿朝楚灿磕头道,“元主子,奴婢所说都是事实,奴婢真的没有撒谎!请您明察!”

楚灿淡淡嗯了声。

她转而摆出一副威严又不失端庄的姿态,“沈侧妃,此事母后已交由我来处理,既然你始终不肯说出那奸夫究竟是谁,我也不欲强人所难了,你与外男私通之事,人证物证俱在,证据确凿,我会照实情秉明太子殿下。”

沈青拂犹豫着咬着唇,欲言又止。

楚灿眉头紧皱,她最看不惯她这副模样,“沈侧妃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
沈青拂眼底只有真诚。

她语调轻柔温和,“姐姐,太子殿下,会相信妾是清白的。”

“哈哈~”

白良娣轻蔑的笑,“沈侧妃真是大言不惭啊,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你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来,只怕是要急怒攻心,莫说是问你的罪,恐怕还要问罪你母家!”


楚灿盯着她的表情,心中冷笑,沈侧妃,你还期待着皇后夸奖你吗,不杀你亲族都是轻的。

皇后翻阅着画纸,

脸上浮现笑意,“沈侧妃,你画了本宫最喜欢的紫龙卧雪啊,很不错,画得很好,本宫很喜欢。”

楚灿脸色陡然一变。

什么……

只听沈青拂悦耳清澈的声音已经响起,“妾多谢皇后娘娘赞赏,妾不过雕虫小技罢了,能得皇后娘娘一笑,便已足够。”

难道是画纸还没显出字来?

不应该,沈侧妃用的墨都是特制的,画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失,那张画纸上只会留下大不敬的字,跟她的印章才对!

楚灿脸色变了好几变。

皇后显然已经欣赏起了其他画作,“谢良媛画得也很好。”

沈青拂的画纸已被放到一旁。

“嗯,杜奉仪的画虽然简单,倒也不失气韵。”

“谢皇后娘娘赞赏。”

杜若施礼,心中也有疑惑,但并未表露出来。

楚灿难以置信,敛起情绪,走到皇后跟前,行礼道,“母后,不知可否容妾欣赏一下沈侧妃的画作,妾也好跟她学习学习。”

沈青拂害羞的笑,“姐姐,妾的画作微不足道,姐姐也要一观吗?”

楚灿回过头,“沈侧妃,画得好就不必藏着,还是你的画,有什么问题,不敢让我看?”

沈青拂惊讶的摇了一下头,茫然无措,“姐姐是什么意思,妾没听懂。”

楚灿更加笃定,“母后,请容妾也参详一番吧。”

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微笑,“元侧妃,你很有上进心。”

她略一挥手,

崔福泉便从画纸中挑出了沈青拂的画,双手呈给了楚灿。

楚灿赶忙接过来,

只见那画纸上,紫龙卧雪尽态极妍,美轮美奂,

更有沈侧妃的题诗在上:

紫龙卧雪生和风,吉祥如意临苍穹。

漫卷秋霞轻舒臂,刚柔相济情深浓。

落款是沈青拂的印章。

呵,这就是沈侧妃的亲笔字迹,那兰婢祸国四个字模仿得已有七八分相像,为何这张画纸上却什么都没显出来。

楚灿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,她手已有一丝颤抖。

甚至,这幅画的画墨也没有褪去。

半晌时间,她终于看了个分明,这就是普通的画纸,普通的墨。

楚灿心中一颤,“这……”

怎么可能。

沈青拂款款走至她眼前,羞涩温柔,眼里泛着晶亮亮的光芒,“姐姐,妾的画艺自是比不上姐姐的,让姐姐见笑了。”

楚灿脸上的震惊怎么也压不下来,
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

本想以大不敬之罪彻底除了沈侧妃,

为何……

还不待她想明白,只听嗡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,好多蜜蜂成群结队的飞过来,纷纷往画纸上扑,

她手中这张画纸上已吸引来蜜蜂。

初时只有几只,

随后越来越多,嗡嗡嗡嗡!

楚灿吓得丢了画纸,“啊!”

皇后跟前的画纸上也扑来了蜜蜂,一群接一群,

更有没作画完的姬妾,书案上也尽是蜂群。

“啊!”

众姬妾慌乱得到处乱跑。

场面顿时乱作一团。

嗡嗡嗡的声音,嘈杂混乱,到处都是蜜蜂扑来扑去。

沈青拂惊呼一声,赶忙一溜烟跑到书案底下,快速利落的缩进去,小小的一只,抱着袖子护着头,一点也不敢抬头。

宁玄礼率先看了她一眼。

倒是不傻。

还知道藏起来保护自己。

空中到处都是蜂群,本就有无数菊花,香气芬芳,引得蜜蜂到处乱飞,但大部分的蜂群还都是往画纸上扑。

皇后跟前的画纸最多,


常熹殿。

浴池荡开一圈圈涟漪,沈青拂裹上浴巾,从水里踏出,纤细白皙的脚腕还有莹莹水珠。

侍琴不禁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身材,红了脸。

主子这身材,女子看了都沉醉,

更不要说太子殿下了。

“主子,奴婢把珍珠养颜膏拿过来了,还有您常用的玉容膏。”

这些珍珠养颜膏,还是宁玄礼送的。

沈青拂在同样是他送的珍稀药材里面挑了几样,如雪莲人参等等,一并加进了玉容膏里,敷在身上更加白皙。

涂了这些膏后,

她身上泛着盈透的光泽。

软榻上,她半眯着眼,任由侍琴给她做指甲,凤仙花和木槿花调的汁子,染在指甲上格外好看,再添上一朵小巧的丹桂。

“太子殿下送来的那些养颜膏,你们全数分了去,我一个人哪用得完这许多。”

“主子,这怎么行,殿下送的那可都是御赐的,进贡来的,稀罕着呢,奴婢们怎么敢用啊。”

沈青拂睁开眸,毫不在意,“我说行就行。”

“你们都听好,咱们女人要爱惜自己,女不为悦己者容,女要为自悦而容,可晓得?”

侍琴似懂非懂,“奴婢晓得了。”

侍棋噗嗤一声笑,“主子,这哪个宫里的侍女都没咱们常熹殿过得滋润。”除了可以用御赐的养颜膏,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还赐了半年的月俸,足够她们平日花销了。

常熹殿。

太子殿下改的名字。

沈青拂还有点不习惯这个新的殿名,听起来略像供菩萨的庙,还是香火常盛的那种,当着宁玄礼的面,她也只得违心的说喜欢。

哪天她非得逼着宁玄礼也要违心说喜欢。

侍书进来禀告,“主子。”

“咱们放在芳华殿的眼线来报,元侧妃给萧良娣那儿放了眼线,并给杜奉仪送去了黄金以作拉拢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沈青拂略勾了一下红唇,“侍书的手艺最好,明日要帮我上个憔悴的妆。”

侍书会心一笑,“奴婢明白。”

……

翌日,芳华殿。

楚灿端坐,眼底没什么情绪。

“诸位姐妹都是头一天入东宫,若有不习惯之处,尽管跟我说,我自会为你们安排。”

她手里已有太子妃金册,

自是可以代执太子妃之权。

萧良娣脸上尽是不屑,“元侧妃姐姐,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太子妃了,东宫后院事务繁杂,姐姐可要掌好金册啊,金册重得很。”

白良娣偷笑一声,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笑意。

穆良媛感激的看着楚灿,行礼,“妹妹家世不高,能得皇后青眼,皆因家父是骠骑大将军手下的守将,妹妹实在要感谢元姐姐。”

楚灿眼里淡漠,随意嗯了声。

“不要动辄行礼了,大家同为姐妹,不必拘束。”

“是。”

正说着,沈青拂姗姗来迟。

“给姐姐请安。”

“起来,坐吧。”

楚灿戏谑的眼神掠过她,淡笑,“沈侧妃昨夜没睡好吧,难怪今日会来迟了。”

沈青拂失魂落魄,自嘲似的扯动了一下嘴角,“让姐姐见笑了。”

她白皙的脸上,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,憔悴失落,连眼睛都是肿的,黯然神伤,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。看上去就知道她一夜未睡。

这样憔悴也盖不住她的容貌。

萧良娣向来自负貌美,少见的惊讶了一下。

楚灿同情的目光看了眼沈青拂,微笑,“今日诸位姐妹已互相见过了,太子殿下政务繁忙,日后也有相见之机,不急一时。”

“是。”

谢良媛的脸上似有失落,稍纵即逝。

陆昭训只顾着吃藕粉桂花糖糕,也不抬头看人。

杜奉仪不说话,一直缄默。

楚灿继而道,“前些日子,我手抄了女论语一书,颇有心得。皇后娘娘又向来都喜欢人品贵重的女子,诸位姐妹不如也回宫抄录一份女论语,明日呈送上来。”

萧良娣脸色微变。

这还没正式当上太子妃呢,就要立威了。

白良娣心直口快,“元姐姐,您深得皇后娘娘喜欢,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,手抄女论语这样的事,还是只有姐姐才配得上。”

她竟当众反驳。

楚灿不悦的扫了她一眼。

沈青拂人畜无害的眨了眨眼,“白良娣,太子妃的意思,也是为了我们好啊。”

白良娣脸色变了又变。

太子妃!

这沈侧妃竟然称呼楚灿为太子妃!

楚灿微笑,语调顺畅,“我手持太子妃金册,自要为皇后娘娘分忧,诸位姐妹,莫不是要否定皇后娘娘吧?”

萧良娣哟了声,“元侧妃姐姐真是深得人心啊。”

她咬了咬牙,哼,太子妃,什么太子妃,还没行册封礼呢,就算不上太子妃!

杜奉仪若有所思,并未说话。

只听楚灿道,“今日就这样吧,你们都退下。”

“妾告退。”

……

数日过后,太子殿下都未曾进过后院。

这些新人他谁也没见,只在乾清殿处理政务。

萧良娣已派人去了数趟,邀太子殿下用膳,太子也不曾应允。

“主子,芳华殿的眼线来报,说萧良娣一直想请殿下过去用膳,目的是为了对元侧妃有所动作,元侧妃知晓此事,心中已有防备。”

侍琴递上鱼食,“不过萧良娣卡在了第一步,殿下一直没应允她。”

沈青拂一边喂鱼,一边拿支鱼竿往水缸里搅了搅,这下,鱼池活泛多了。

她微笑,“既然如此,那我帮她一把好了。”

乾清殿。

沈青拂递上一个食盒,“季侍卫,这是我为殿下做的人参茶,劳你送进去,我就不叨扰殿下了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季长晖转身入殿呈上食盒,“殿下,这是沈侧妃着属下转送给您的人参茶,她说不叨扰殿下了,眼下人已经走了。”

宁玄礼皱眉,“叫她回来。”

“……呃,是!”

季长晖又匆匆赶出去,当太子殿下的侍卫太难了。

“沈侧妃,请留步!太子殿下请您回去呢。”

沈青拂意外的转过身,旋即点了点头,“哦,是吗?那我这就回乾清殿。”

她一身鹅黄色绣芙蓉花裙衫,步态轻盈,进了殿内。

宁玄礼记得她这身衣裳是当日在百花园穿得那件,不自知的勾起了唇角,“跑得这样快,都不想见孤吗。”

沈青拂从容的走到他身侧,

“只是送一碗茶罢了,殿下政事繁忙,妾不愿叨扰。”

他视线落在她新作的指甲上,“你这双手生得纤长白嫩,已是足够漂亮了,怎么还配上这样的指甲,倒是好看。”

沈青拂笑了笑,“殿下的墨用完了,妾给殿下研墨吧。”

那双手扶着墨条,一点一点的研磨。

格外好看。

宁玄礼看了好一会,才垂眸接着批折子。

未过多时,季长晖又进来请示,“殿下,萧良娣想请您于午时往永安殿一同用膳,您要去吗?”

“孤没空,不去。”

宁玄礼只埋头批折子,“她是不嫌絮叨得慌吗,每日都让人过来问。”

一旁研墨的沈青拂却叹了声,“哎,妾听闻萧良娣为了讨殿下高兴,一直在忙着研究新菜式,听说那白玉蹄花清脆酸甜,咬一口都要回味无穷,花胶蟹爪羹,甘美异常,还有一味素锦莲藕,佐上时节下最鲜嫩的笋尖尖,更是清香好滋味了,殿下,您就不馋吗?”

“孤看是你馋了才对。”

宁玄礼瞟她一眼,“忙活这么久,才研出这点墨来。正事不好好干,光想着吃。”

沈青拂扁扁嘴,“妾手都酸了。”

宁玄礼捏过她的手,替她揉了揉,语调平淡的回了季长晖,“既然沈侧妃提起,孤就去了也罢,着萧氏好好备着,孤和沈侧妃同去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季长晖赶忙回了萧良娣身边的杨柳,“殿下同意了,午时便会过去。”

杨柳大喜,“奴婢这就去回主子,多谢季侍卫。”

她说完激动的就跑了。

季长晖哽住,他还没说完呢,怎么跑得这么快啊,他还没说,沈侧妃也会跟殿下一块过去啊。

巳正时分。

书案上几尺高的奏折可算是批的差不多了。

沈青拂看了眼窗外的阳光,已经到巳正了啊,也是时候了。

“殿下,妾记得永安殿那附近还有一座凉亭,正适合下棋,殿下要不要跟妾下两盘?”

宁玄礼捏了捏她的手,“阿拂今日这么勤快给孤磨墨,叫孤怎么回绝。”

“那就谢过殿下啦。”沈青拂笑着贴近男人的侧脸,亲了一下。

宁玄礼耳畔陡然泛红,跟着墨眸染上一点欲色,他倾身,她却利落的旋身躲了开,鹅黄色的长裙在空中转了个圈。

“走嘛,殿下,下棋去。”

她摇晃着手里的团扇,遮住唇间笑意,那双眼分明慧黠,又很快变得纯净清冷。

宁玄礼视线难以移开。

……

永安殿,附近凉亭。

冷暖玉棋子触手生温,黑白对弈,各占棋局一半,难分胜负。

本是打算多下几盘,岂料这一盘下得都如此之久。

宁玄礼很有兴致,能跟他杀得有来有回的人不多,棋局的趣味就在于,破招,解招,拆招,可若是无棋艺相当之人对弈,对个几回合便被杀退,又何来交手的乐趣。

“阿拂棋艺不错。”

“妾只为了赢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

她说着落下一棋,看似自杀的一步,却逼迫他被迫入局,也要跟着被吃掉一大片子。

“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?哪里算得上高明。”

“以身为棋,要的是气魄,跟胆量。”

她的棋似乎有起死回生之势,隐透出一种宁为玉碎的架势。

宁玄礼淡淡一笑,“阿拂怎么知道,孤就一定会输给你呢。”他说着也落下一子,锋芒毕露。

沈青拂不紧不慢的跟着下。

随即,捏起一颗他的白棋子,慢慢把玩,“妾不止想赢棋……”

宁玄礼挑眉,“还想赢什么?”

她拉过他的手,把棋子按在他手心,“妾还想赢殿下的心。”

宁玄礼陡然怔住。

冷暖玉棋子的温度,岂能比上她手的温度,她继续拢着他的手,带他捏住白棋落在棋盘上,这一步,走错歧路,一子错,满盘输。

她佯装惊讶,“哎呀,殿下,你输了呢。”

宁玄礼眸色晦暗不明,翻涌起波澜,抱着她坐在棋桌之上,“阿拂这样下棋,对孤公平么?”

沈青拂慢悠悠哦了声,“那不然,殿下罚我?”

他抱住她腰身的手逐渐收紧了力道,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嘴唇,有点疼,更多的是麻。

“一会儿回乾清殿。”他嗓音哑感。

沈青拂被他拥着,她头搭在他肩膀上,目光却看向天空,太阳正挂在正中央的位置,已是午时了,她红唇的弧度轻轻一勾。

午时。

永安殿,走廊上。

萧沉玉等候楚灿的到来,见她果然应约,心中不免浮上逞意。

“元侧妃姐姐安好。”

楚灿冷淡的望着她,“萧良娣,你派人找我何事。”

“妾听闻姐姐的命格跟殿下相克,妾于坊间寻了一位高人,可以更改命格,姐姐不如一试?”

萧沉玉笑里都是嘲意,“也免得姐姐日夜为此事忧心了。”

楚灿无动于衷。

萧沉玉有些惊讶,她居然不生气?

她咬了咬牙,继续激她,“姐姐自己命格不详也就罢了,若是日后冲撞了殿下,可怎生是好?”

楚灿话音平静,“那就不劳你操心了。”

萧沉玉有些急迫,午时已经到了,殿下马上就会从走廊上出现,她必须激怒楚灿才行。

她也就不跟她客气了,“姐姐,我大祁可没有不祥之人能做国母的,你也不想想,你这样的人,配吗?”

“你!”

楚灿脸色微变,一下扬起手。

这一巴掌就要打在萧良娣脸上。

萧沉玉惧怕似的后退一步,只要楚灿动了手,就会恰好被太子殿下看见,她惧色中藏下一丝得逞的笑意。

然而,令她意料之外的是,楚灿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,而是停在了空中。

楚灿轻蔑一笑,“你请了殿下午时前往永安殿用膳,以为我不知道?”

萧沉玉脸色一变。

楚灿压低声音,“萧良娣,我会让你知道,自作聪明的下场。”

她说着这只手反扣住萧沉玉的手,径直带着她的两只手按在自己脖子上,使劲掐住,楚灿大惊失色,顿时无法呼吸了一般。

“萧良娣,你,你要做什么……”


密探呈上线索。

也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异常。

据闻靖侯府嫡女千金沈青拂一年前落水被救后,性格变得有趣不少,时常讨得靖侯欢喜。靖侯本打算让她嫁给世家子弟做正妻,她却一门心思只中意太子,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太子侧妃。

哼,这有什么。

谢摇光继续翻过下一张,据闻一年前沈青拂曾救过一个受伤的男子,男子身份成谜。

什么陌生男子?

以她的性格,不会救没用的人。

谢摇光慢慢掀起唇角,说不定这人,对她有大用处。

还有最后一张。

那上面写,入东宫后,沈侧妃曾顿失爱宠,泪流不绝。而如今靖侯府小世子处,却现爱宠踪迹。

呵呵。

谢摇光意料之外的嗤笑了声。

她会掉泪?

像她这样的人,她的眼泪,都是掉给有用的人看的。

猜想也不难猜到。

她是如何利用自己这一汪眼泪,赚得太子的心疼跟怜惜。

呵,女人。

真会装。

谢摇光胸口处不停的起伏,连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
他想象了许久,都无法想象到。

她眼含一汪热泪,到底会是什么模样,

谢摇光薄唇狠狠的抿紧,怎么也松弛不下来。

半晌,

他冷冷道,“咱们江怀王府跟骠骑大将军颇有交集,如今既然元侧妃发了话,那就把这些线索,全部呈送给元侧妃。”

“是,属下即刻去办。”

未多时,管家带进一个婢女。

那婢女一见到世子勾人心魄的妖孽脸,不由得心神一荡,盈盈施礼,

“见过世子爷。”

她没什么特别,只是身形,眼眸,与画像之人有七八分的相似。

谢摇光有一瞬的恍惚。

立时走到侍婢跟前,抬起手来,似乎想抚摸对方的脸,但又克制的停在空中,最终收回了手。

管家额头冒汗,仓促道,

“爷,此人是奴才从外面寻来的,按世子爷的要求,应该是很像的吧?”

世子爷有特殊癖好。

又很爱美人。

只是他近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邪,美人也不找了,专让人去找那种长得又清纯但又不失妩媚的女子,先前已找了数个,他都不满意,如今这个,看样子……应该是跟世子的要求很接近了。

谢摇光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女子,一言不发。

婢女先是惊讶,后又欣喜。

若能被谢家世子爷看中,说不定可以飞上枝头。

她正有些憧憬。

不料世子爷的语调却有几分失望,“带她下去换好衣服再过来。”

“奴才明白。”

片刻后,侍婢换了一身白色长裙,头戴珠玉冠,脸上蒙着面纱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
仅有这双眼睛,倒是很像。

谢摇光的眼神一下变得痴意,他抚上她的脸,他手指冰凉,对方有一丝颤栗。

他略微皱眉,但还是邪肆的笑了笑,“观音娘子,你终于肯来渡我了。”

女子很迷惑,呃了声,“世子爷?”

“不要叫我世子爷。”

谢摇光厉声打断她,又很快变得温柔,“你不是很喜欢叫我贱人吗,来,叫一声。”

女子一惊。

心想这世子的癖好果真与众不同。

她哽了半天,才将将从喉咙里挤塞的一声,“贱,贱人……”

谢摇光不满,“狠一点。”

女子闭了闭眼,“贱人!”

他却更满意了,当下愉悦的弯起桃花眼来,牵住对方的手塞进一条长鞭子,“来,打我。”

婢女整个人吓得一抖。

“这,奴婢万万不敢啊!”

“胡说!”

谢摇光拧住她肩膀,眼神凌厉,“你是观音娘子,听不懂吗,我让你动手,拿鞭子打我,没听见吗!?”


赶忙上前道,“回殿下,御膳房少了几罐蜂王浆,属下已查问过,当值的谭司膳也不知蜂王浆是何时丢失的。”

宁玄礼墨眸深邃,折去一朵墨菊,漫不经心的把玩,薄唇动了动,“谭司膳尸位素餐,看守不严,逐出宫中,永不录用。”语罢,随意一扔。

“是,殿下。”

太子殿下未停留,径直离开。

楚灿望着他的背影,许久,

到底,到底是谁要害她……

她眸色越来越深,尖锐的指甲攥入手心里。

沈青拂,为何能全身而退,

她本应该是一只待宰羔羊才对。

不行,她必须联系宫外的人,好好查一查这个沈侧妃!

坤宁宫。

皇后面色不佳,单手拄着头,右手手腕搭在软枕上,被宫人上药。

她手腕处有两块红肿,被蜂蜇的。

崔福泉面露担忧,“幸好这些蜂群都不是毒蜂,今日让娘娘受惊了。”

宁玄礼走近,行礼,“不知母后情况如何。”

皇后语调平淡如常,“已让太医看过了,涂点药膏便无大碍。”

“今日赏菊宴没有办好,伤及母后凤体,是儿臣疏忽。”

“太子疏忽?”

皇后拧起眉头,“太子要治国理政,后宫诸事都是后妃料理,与你何来干系。元侧妃失察之过,本宫不予追究也就罢了。”

宁玄礼沉默了一会,

“母后,今日之事,元侧妃也是为人陷害。”

“宫中有谁不被陷害?”

皇后不以为然,“想当初,本宫初为你父皇的贵妃,不也是一样被人陷害,本宫不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了。”

“世间女子,有谁能及母后雷霆手段。”

“太子殿下这话,本宫就当做你在夸奖了。”

皇后慢慢抚上自己的手腕,幽幽一叹,“今日本宫已当众说明,过了中秋,就会立你的元侧妃为太子妃,不过,别怪本宫看不起她,料理赏菊宴这点小事都能出差错,日后恐怕就算做上太子妃,也会被别人拉下马来。”

宁玄礼一言不发。

皇后似是毫不在意的摆了一下手,“也罢,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扫兴而已,就这样吧,以后的赏菊宴都不办了,宫中也正好省点开销。”

“母后宽和。”

“太子,你的后院,跟你父皇的后宫比起来,也不遑多让。”

皇后语调竟莫名含有打趣的意味,“看来,你要多费心了。”

“儿臣明白。”

……

常熹殿。

沈青拂的浅色纱衣褪去一半,露出白皙的肩头,上面红肿的一小块红痕,被侍琴小心翼翼的涂了药。

“主子,今个儿不知怎么回事,赏菊宴上竟出现那么多蜜蜂。”

沈青拂正欲开口,

听到了殿外的脚步声,

她轻轻叹气,“哎,谁知道呢,这么多蜂,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被蜇伤。”

宁玄礼步调平稳,走进殿来,他倦懒的目光浮上一丝暖意,“若不是亲耳听见,还不知道,阿拂这么担心孤。”

“殿下万安。”

他一眼瞧见她肩头上的红肿,扶她起来,“孤见你回来的时候捂着肩膀,就知道你也被蜇到了,很疼吗?”

沈青拂委屈的扁扁嘴,眼底一瞬浮起泪花,“疼。”

宁玄礼知道她素来是个娇气包,嗓音温柔,“莫哭。”

旋即沉声吩咐道,“去传太医。”

“是,殿下。”

秦太医匆匆赶来,“给殿下请安。”

“你来看看,侧妃被蜇伤的地方,要不要紧。”

“是。”

秦太医仔细看了看,低头回道,“启禀殿下,侧妃主子身上是被蜂王所蜇,多涂几天药油,不要沾水,便会好了。”

“不能沾水?”

沈青拂嘟囔着,“那我岂不是每晚都不能泡浴汤了。”

宁玄礼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,“阿拂,忍耐几日,嗯?”


乾清殿。

宁玄礼阅览着平云关送来的奏章,关外风平浪静。

他朱笔一勾,接着看下一本。

须臾一个时辰后,

他疲倦的抬指按了按眉心,每日批阅这些折子令人乏味,但这也是他身为太子的职责所在,无可推脱。监国数月,朝政之事他早已游刃有余。

“长晖。”

“属下在。”

“芳华殿这几日可请太医了么?”

宁玄礼为了楚灿的病情询问道,“元侧妃有否遣人来找过孤?”

“回殿下,元侧妃还在病着。”

季长晖哽了一下,道,“属下派人问候过了,听说元主子还在服药,不过……没有让人来过乾清殿。”

宁玄礼眸色黯然几分,薄唇抿成一条线,一言不发。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,墨眉皱起,不知在思索些什么。

“对了,殿下。”

季长晖又道,“属下听闻,今个儿绽昙殿倒是请了太医过去。”

绽昙殿?

宁玄礼墨眉皱得更深,“她也病了?”

“属下不清楚。”

季长晖答道,“殿下一向不关注沈侧妃的事,所以属下也没有特别留意。”

宁玄礼摩挲着扳指的动作略一停顿。

连长晖都知道,他不在意沈侧妃。他心里只有楚灿,他心里明明只有楚灿。

到底昨夜为何会做那样的梦……

真是荒唐。

季长晖又问,“殿下,可要去绽昙殿吗?”

宁玄礼沉吟半晌,淡淡道,“孤……不去。”

-

绽昙殿。

秦太医探过情况后跪在地上,“回沈侧妃,依微臣看来,这只幼猫是突发心悸,因而猝死,死时并无痛苦。侧妃无需过于伤心。”

“无需过于伤心……”

沈青拂红肿的双眼似乎已流干了泪水,她木讷的张了张嘴,“依秦太医的意思,我连伤心难过都成了多余的么。”

“微臣不敢!”

秦太医将头伏得更低,“微臣实话说来,这只幼猫,确实已无救治方法,微臣无能,做不到起死回生啊!”

侍琴忍着眼泪,扶住沈青拂。

“主子,您也不想这样的,是您和小油炸糕的缘分太浅了,您对它这样好,它下辈子投了胎还会来找您的!”

“真的么……”

沈青拂哀痛的眼底终于浮现一点生机,“它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它吗。”

侍琴看她这样没忍住掉下泪来,连忙摇头,“主子,不会的。小油炸糕最喜欢您了,它投了好胎,肯定还会再来找您的。”

这话似乎并没有安慰到沈青拂。

她嘴角一扯,牵动起一个自嘲的弧度,“侍琴,我真的好没用……”

“主子!”

侍琴赶忙跪了下来,“主子千万不要自责,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油炸糕,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,主子切莫再伤心下去了啊!”

侍棋,侍书,侍画也纷纷跪下。

“求主子保重心神,切莫如此心伤!”

沈青拂就像听不到似的,缓慢僵硬的蹲下身,抬手摸了摸幼猫,指尖顿时像被刺痛一般,小猫平日那油光水滑的橘色毛发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,粗糙颓然。

她本已红肿的眼眶,一时之间再度蓄满泪水。

“是我不好,是我不好……”

她呢喃着,像是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,颓败的垂着头,“我,我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“主子……”

几个侍女皆是不忍,

都舍不得主子落泪,又无可奈何,都跟着抹起眼泪来。

季长晖怎么也想不到。

到了绽昙殿,却看见这样一幕愁云惨淡的场景。

他不禁抬眼望了望自家殿下。

太子殿下向来从容冷静的眼神,此刻染上一层朦胧的薄雾,似有一丝不忍。

“无论你把自己哭成什么样子,它都回不来了。”

宁玄礼单手拉住沈青拂的手腕,强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,“别哭了。”

沈青拂摇摇欲坠的身子,连站都站不稳。

她半倚着男人的胸膛,抬起双眸,晶莹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了下来,一滴都没有沾在面上,“殿下……”

宁玄礼一时难以忽视她。
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
侍女们纷纷行礼。

宁玄礼一挥手,让她们都退下,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,都退了下去。

绽昙殿只剩他和她两人。

沈青拂眼神痛苦,既哀且悲,眼眶红肿得不成样子,眼泪坠落就像怎么流都流不完一样,她无力的动了动唇,“殿下,妾没有了,妾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宁玄礼堪堪听见她呢喃着说的最后半句话。

她说,她什么都没有了。

他拧紧了眉头,扶住她腰际的手慢慢得收紧,“你是孤的侧妃,孤绝不会让你一无所有。”

沈青拂并没有贪恋他的怀抱,若在平时她定然欣喜,此刻却松开了他的手,离开他扶持的动作,回过身来,望着他,麻木的喃声道,“妾很难受,唯怕惹恼了太子殿下,今日妾不想跟任何人说话,请殿下原谅。”

宁玄礼心尖陡然一紧。

她白皙娇弱的脸上一滴泪痕都没有,却打湿了前襟一片,他从未发现,她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。

他忍不住安慰道,

“天尚有不测之风云,人尚有旦夕之祸福,何况是这样的凡尘生物呢。沈侧妃,你要坚强起来。”

沈青拂深吸一口气,并未答话。

她又蹲下身,把那只没有缝完的小绒球玩具放到了猫身旁边。

就这样低着头,任由眼泪一滴滴坠落。

宁玄礼俯身,在她旁边低声道,“孤知道这只小猫对你来说很重要,昨日见你那样喜欢它,不料今日它就……你莫哭了,孤这就让人给你找来成百上千只小猫,任你挑选,如何?”

沈青拂始终低着头,“哪一只都不是它。”

“……”

宁玄礼沉默半晌。
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,果然冰凉。

“孤陪你一起把它下葬吧,好吗?”

沈青拂缓慢的仰起头,木然的眼底沁出几分感激,“多谢殿下。”

寻了一处种着茉莉花的地面,

把小猫葬在此地,连同它平时的玩具,小绒球,小团铃,一同葬了进去。

茉莉花的花瓣掉落下来,掩映于此。

沈青拂的嘴角勉强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,“有劳殿下陪妾送了小油炸糕最后一程,妾感激不尽。以后妾想它了,便好来此地看它。”

她说完这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。

身子虚弱得一歪。

宁玄礼单手捞住她,沉声道,“……沈侧妃,你累了,孤送你回寝殿休息。”

他抱起她,未想她身子竟轻成这样,纤瘦单薄。

太子殿下的眉头拧起,抱着她人进了殿中,吩咐道,“侍琴,煮碗安神汤来。”

“奴婢这就去!”

沈青拂被放在榻上,眼睛红得发肿,她是哭得已经疲倦了,一言不发的喝了安神汤,虚弱的昏睡了过去。

“你们几个,都过来。”

宁玄礼吩咐道,“你们都是沈侧妃的陪嫁侍女,她顿失爱宠,心情郁结,你们要想办法令她舒心。”

“奴婢明白,殿下放心。”

侍琴很快答道,“殿下,眼下正值盛夏,繁花竞放,奴婢会劝主子出去多走动走动的。”

宁玄礼嗯了声,起身,

他回头看了沈青拂一眼,匆匆一眼掠过,在众人跟前很快收回了视线,“孤尚有政务要处理,照顾好你们主子。”

“是,恭送太子殿下。”


芳华殿。

楚灿就这样枯坐着,眼里无神。

她已坐了整整五个时辰,只盯着烛台上那截燃到尾部的蜡烛,一滴一滴烛泪滑落,红得耀眼灼目。

宁玄礼已经走了五个时辰了。

呵,看来是宿在绽昙殿了。

“主子,已经寅时初了,您快安寝吧。”怜香心疼道。

楚灿深吸一口气,冷笑,“原来我已经在这儿坐到第二天了,怪不得天外似有亮色呢,呵。”

她早知宁玄礼的心不会为她一人停留。

上一世的教训,让她心死。

但没想到,这一世,竟是她亲手把沈侧妃送到了宁玄礼身边。

楚灿缓了缓心神,冷静道,“我让父亲去国寺里求一串菩提佛珠,父亲可让人送来了吗?”

“回主子,已经备好了。”

“那就好,给皇后娘娘的东西,必要是最好的。”

她要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妃之位,必须让皇后满意才行。

尽管她知道,宁玄礼是一定会让她做太子妃的。

楚灿收敛起所有情绪,只剩下疲惫,“还有一个时辰,就该去给皇后请安了,皇后爱喝的祁红,也要一并备上。”

“主子放心,奴婢明白。”

-

常熹殿。

崭新的匾额被宫人们小心翼翼的换上,这可是太子殿下亲笔题的字,常熹,日月以为常,光明以为熹。

可见沈侧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。

季长晖过来送下赏赐时,人还是懵圈的,但还是照吩咐办事,“太子殿下有旨,赠常熹殿浮光锦二十匹,四季花卉二十盆,翡翠美玉两斛,珍珠养颜膏二十罐,珍稀药材二十斤。”

“谢殿下赏赐!”

“谢殿下赏赐!”

几个侍女都好生的送了季长晖出去。

侍琴欣喜的返回殿内,

沈青拂才悠悠转醒,她慵懒的扶着帷帐起身,浑身没劲,侍琴赶忙过来扶住她,“主子,您不再睡会了吗?殿下交待过,您今个儿可以不用起来的。”

他还真体贴呢。

要是真这么体贴的话,昨晚她说让他停下他怎么不停?

沈青拂被侍琴扶着去了浴室,身上唯一一件寝衣脱下来,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梅花印,看一眼都让人眼红心跳。

“主子,奴婢放了松针白檀,还有玫瑰花油。”

沈青拂懒散的嗯了声,踏入水中,慢慢浸入,抬手搭在浴池的边缘,那一段藕臂都有不少的红痕。

“侍琴,殿下赏赐过的那套玛瑙头面,你去找出来。”

“是,主子。”

沈青拂倦然的闭上眼,

她对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陌生,在现代也交过不少男朋友,她熟练得很的。只是昨夜她还要装作青涩生疏的样子,扮演着被他一点点侵略征服,好像陪着他一同清醒着沉沦。

她泡了一会池水,起身,拿起屏风上干净的中衣换好。

径直走到梳妆台处,慢慢的梳着头发。

她身后一道黑影闪过,跪在地上,“主子。”

沈青拂懒倦,“何事。”

墨惊雪递上一封信,答道,“属下截到元侧妃密信,是从东宫送往江怀王府的。”

她单手接过信,展开。

楚灿这封信,是写给江怀王世子谢摇光的。

谢摇光,是楚灿的表哥。

其人风流多情,尤爱美人。

她记得原书里到了后面,楚灿做了皇后之后,才会联系上这个谢摇光,江怀王手里有兵权,她没少在朝堂上发展自己的外戚势力。

现在,楚灿连太子妃都还没做上呢。

这么快就联系上谢摇光了。

这封信上写,楚灿要谢摇光近来多去庙会消遣,届时,她会为他送上一个绝色佳人。

啧。

沈青拂将信扔给墨惊雪,“既是送往江怀王府的,就由她送过去,把信补好,不要被人看出拆过的痕迹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墨惊雪略抬起头,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,他问道,“主子,您如今,心愿得偿了吗?”

“尚未。”

“属下会陪着主子,直到您心愿得偿。”

“主子,玛瑙头面找来了。”侍琴的声音在殿外由远及近,墨惊雪很快转身,隐入暗处消失不见。

赤金累丝嵌红玛瑙头面,华贵异常。

沈青拂挑了一对小钗,一对手镯,一只戒指。

这对小钗就插在皇后娘娘赏赐的石榴花钗底下,不细看是看不着的,这才是不显山不露水。

她微笑,“辰时到了,去给元侧妃请安吧。”

侍琴也随之微笑,“元侧妃送了主子这样一份大礼,咱们是得去谢谢她。”

芳华殿。

沈青拂端坐许久,才见到楚灿不紧不慢的走来。

楚灿脸色疲倦,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底,“沈侧妃,让你久等了。我去坤宁宫见了皇后,陪了娘娘用了好一会的茶,这才回来的。”

“给姐姐请安。”

“免礼。”

楚灿坐得端正,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,“皇后娘娘说了,咱们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,就要为他绵延后嗣,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。”

沈青拂乖巧点头,“姐姐说的是。”

她这颔首的幅度不大,却带动发间上的那对小钗,也跟着晃了晃。尽管钗的主人为了低调,藏在了石榴花钗之下,但还是很轻易就吸引人的目光。

楚灿一下目光收紧。

那对小钗,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。

上一世,大婚之夜的第二日,

宁玄礼就将这套玛瑙头面送了来,

这一世,他竟然送给了沈青拂!

宁玄礼,你果真没有心!

她挤出一丝笑,问道,“沈侧妃,你这对新钗,可是殿下所赐?”

沈青拂目光单纯的望着她,抿着嘴角含羞带怯,不置可否,“这还是要多谢姐姐,若无姐姐成全,妹妹焉能自愈心病呢。”她说着抚上鬓间,柔软的轻纱袖口跟着垂下,不经意间露出里面那对玛瑙手镯,显得她的手腕更加莹白如玉了。

楚灿顿时僵住。

果真是一整套的,一整套都给了她!

她以为只是改换了殿名,送了厚赏。

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套头面!

楚灿脸色变了又变,几欲沉不住气,她勉强自己冷静,“沈侧妃,你我同为殿下的后妃,你自然无需跟我道谢。我这样做,也只是为了殿下高兴即可。”

沈青拂崇拜的看着她,“姐姐当真贤惠。”

贤惠?

楚灿更加坐直了身。

她早晚都是宁玄礼的正妻,自然是要贤惠得体的。

彼时,殿外一声唱喏:太子殿下到——

两人纷纷行礼。

“太子殿下金安。”

“拜见太子殿下。”

宁玄礼俯下身,两只手分别递到两人面前,一手一个扶了起来,“孤才下早朝,听闻江南遍地丰收,孤正高兴着。”

楚灿淡笑道,“喜事到,灯花爆。妾今早还看见芳华殿的烛花爆了两下呢,看来是特意来恭贺殿下的。”

宁玄礼难掩悦色,“灿灿真会说话。”

他跟着漫不经意掠过一眼旁边的沈青拂,未动声色。

楚灿笑意微僵,

他眼里竟不知不觉已有了沈侧妃。

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,“殿下,眼下正值七月,宫外多庙会,妾听皇后娘娘说,此时酬神纳礼,祈福点灯,灵验得很呢。皇后娘娘的意思,自是愿殿下福遂康宁,子嗣昌隆。”

宁玄礼若有所思。

沈青拂眼前一亮,“殿下,庙会上有意思的东西多着呢,妾从前在家里时,就常去庙会上玩,妾最爱扮观音了。”

“你还会扮观音?”

宁玄礼挑眉看她,“孤看你只顾着玩倒是真的。”

沈青拂扁扁嘴,不说话了。

楚灿咬了一下唇,勉强扯出一丝笑容,她一定要在宁玄礼跟前表现出贤惠大度,“殿下,沈妹妹还小,贪玩也是有的,您不要跟她置气。”

她看上去平和从容。

宁玄礼朝楚灿点了一下头,似有欣慰。

“既然是母后的意思……”

他思量片刻,“待过了明日,料理完政务,孤随你一同出宫祈福。”

楚灿欣喜一笑。

旋即又道,“沈侧妃这样喜欢庙会,出宫祈福,你便也跟着一同去吧。”

沈青拂犹豫了一下,“妾怎好打扰姐姐跟殿下。”

楚灿心里哼笑了声。

她倒还算识趣。

不过,这次庙会,她却必须得跟去。

楚灿正欲回应,

谁料太子殿下却已开口,“你也是孤的侧妃,自然也要遵循母后的教诲,不可不去。”

他这话掷地有声。

楚灿脸色变了几变,强行保持着端庄大方,“是啊,沈侧妃。”

她调整语气,尽量平静道,“我们都是殿下的后妃,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自是要为殿下绵延后嗣,为大祁开枝散叶。”

“姐姐如此贤德。”

沈青拂目光里满是艳羡和钦佩,“……不像我,只知道贪玩。”

宁玄礼悠声朗笑,“想不到阿拂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。”

楚灿面色一僵,手里的锦帕狠狠攥紧。

他这样的笑声,从前是只有对着她才有的。

宁玄礼,

莫非,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吗?

……

楚灿已不知今日是如何送了太子殿下和沈侧妃离开芳华殿。

她心里只剩下强压下去的酸涩。

或许,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欲擒故纵。

她这颗心,只想用无边的权势来填满,才不会这么空虚寒冷。

“给表少爷的信,送去了么。”

“主子放心,奴婢已派人送去江怀王府了。”

“嗯,那就好。”

楚灿的情绪顺畅了一些,卸去所有伪装躺在软榻上,闭上了眼。

这一整夜,终于在此刻才睡得着。

-

翌日,宫外。

静心寺前停了一辆华贵马车。

此处是京城最大的寺庙,这里既供奉三清,又供奉佛祖菩萨。

人杰地灵,香火不断。

今日有庙会,人就更多了。

“长晖。”

宁玄礼吩咐道,“你亲自陪两位夫人进去祈福。”

“是。”

今遭是太子殿下携两位夫人布衣出巡。

难得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。

季长晖脚步轻快,取了香,分别递给楚灿跟沈青拂。

楚灿执香祈福。

默默在心里念道,信女楚氏,愿诞下太子殿下头胎长子,求菩萨成全心愿。

她将香放入香炉。

沈青拂跟在她后面,执香走近。

她这辈子笃信唯物主义价值观,一不信神,二不求佛。

既然如此,那就……

沈青拂双手合十,表情虔诚。

她心里道:

诸天神佛在上!

我沈青拂不信不求,今遭不过为避人眼目。

我所求所愿,皆靠自己,

不劳诸位保佑。

他朝富贵荣华大权在握,母仪天下,我要我的名字记在青史之上,万古流芳。

诸位,尽可在天上好好看着,

只要尔等袖手旁观。

善哉!

看她表情如此虔诚,楚灿问道,“不知妹妹许了什么愿啊?”

沈青拂笑了笑,“姐姐,心愿说破了,可就不灵验了。”

她停顿一下,道,“我的心愿,姐姐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了。”

楚灿了然的勾起一抹笑。

像沈青拂这样痴心的女子,既深爱宁玄礼,最多便是祝宁玄礼福遂康宁,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愿?

季长晖回禀道,“四爷,两位夫人都祈福过了。”

宁玄礼嗯了声,目光沉着。

他望着这桩庙宇,心里的想法突然变得简单了许多,再无甚纠结。

楚灿,沈青拂,都是他的女人。

只要他公平对待,灿灿和阿拂,在他心里都会是平等的地位。他并非圣人,心中就算容纳了两个女人,又有何不可?

出了静心寺。

正值庙会,街上热闹非常。

有对酒的,有下棋的,还有在河边放灯的。

沈青拂换了一身白色暗绣轻纱裙,头上束着珠玉冠,垂下两条白色丝绦,一直搭在腰际,她笑着捧住宁玄礼的手,“夫君,你陪姐姐玩吧,妾要去酬神咯。”

她这身打扮,如观音临凡,

知道她贪玩,从没想过她还能玩出个名堂来。

宁玄礼眯了眯墨眸,拿过一方丝帕蒙上她的脸,“观音法相众多,轻易不露真容,知道么?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她笑着带上侍琴便径直去了,宁玄礼吩咐了两个侍卫跟上她。

楚灿望着沈青拂离去的背影,眸色越来越阴深,她收回视线。

“夫君,我们去放花灯吧。”

“也好。”

往河边走去,桥上人众多,花灯也各式各样。

楚灿挑选了一个小兔子花灯,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。

……

凤凰台。

如今酬神的戏台子,已被许多世家公子围着。

这些公子最爱的游戏便是曲水流觞。

谢摇光最厌恶作诗,曲水流觞的酒杯流动他这里,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喝酒,怀里还搂着两个美人,那美人只管喂他酒喝。

“谢世子爷,您多喝点呀。”

他天生一张雌雄莫辩的妖孽脸,纵情放荡,邪肆的桃花眼上很快染上一层醉色。

谢摇光醉眼朦胧,支起手弯撑着头,他恍惚中似乎看见不远处的凤凰台上,果真降下一位观音。


东宫,太子大婚。

绽昙殿。

夜深,喜烛都已燃了一半。

侍女端着喜案等了许久,也不见太子往绽昙殿来,早就听闻太子和元侧妃青梅竹马,情谊深厚,今日成婚,想来必定留宿芳华殿了。

只是可怜了主子。

整个京城无人不知,靖侯的嫡女沈青拂一心爱慕太子殿下,一片痴情,靖侯为女上书,陛下这才成全了她的痴心,特意赐她入东宫,成为侧妃。

虽然两位都是侧妃,但也终究还是不一样的。

哎。

侍琴叹了口气,“主子,您看咱们住的这绽昙殿,名字当真不好听,寓意也不好,奴婢听闻元侧妃的芳华殿可是比照着正妃的礼数布置的,您再看看咱们这儿……您连红盖头都没有,就一把扇子,哎,您就这么爱慕太子殿下,连委曲求全都愿意吗?”

委曲求全?

她?

沈青拂正欲开口,

殿外响起脚步声,

她慧黠的眼底掠过一丝锐芒,一瞬即逝。

她手执翠羽扇遮住面庞,虽然手酸了,也还坚持着礼数,幽幽轻叹,“都云昙花绽放,一夜而已,可若真有这一夜的绽放,又何谈可惜呢,若我能得太子殿下一夕之爱幸,也当不负此生了。”

一声唱喏,“太子殿下到——”

侍琴惊喜的赶忙行礼,太好了,原以为太子连礼节都不打算圆了,没想到居然过来了。

“请殿下安。”

宁玄礼随意一挥手,语调散漫,“孤只是来圆礼的,待礼成后,沈侧妃可自行安寝。”

他只想走个过场,敷衍了事。

连视线都不曾落在对方身上一眼。

翠羽扇后传来女子清澈婉转的嗓音,悦耳动听,“是,夫君。”

宁玄礼微怔,“……”

他沉默了一会,“你……你怎可叫孤夫君。”

真是不知礼数。

他皱着眉拿掉那双素手捧着的扇子,扔到一边,却不曾想迎上一双清艳湿润的凤眸,就像清澈的溪水,水底皆是他的倒影。

沈青拂泪盈于睫,看上去既可怜又期盼,这样热烈诚挚的眼神,轻易能烫得人心里发慌。

她早在现代就是童星,当了十数年的演员,她早已习惯用演技蒙骗世人,连沁人心脾的泪技她都能手到擒来,炉火纯青,控制自己的五官,控制一分一毫的微妙表情,一抬眉,一勾唇,都有不同的意味,这就是演员的看家本领,靠演技吃饭。

“是妾失礼了,殿下。”

她看着就像是终于见到心上人的喜悦,激动,期待,同时又顾着自己的面容,企图给心上人留下最美好的第一面。

这是沈青拂穿书的第二年。

她当然知道,宁玄礼只是来走过场的。

女主楚灿,是重生文女主。

而她,不过是一个炮灰罢了。

在原书里,宁玄礼圆礼完就走了。

“殿下今夜想必是要陪着楚姐姐的,妾从未想过,殿下能踏足绽昙殿,妾以为,只消远远的见上一面殿下便足够了。”

“妾有幸能嫁给殿下,是妾的福气。”

沈青拂的声音很轻,却情真意切,“能和夫君圆礼,是天下女子的夙愿,殿下把绽昙殿布置得这样好,妾很高兴,妾虽把殿下当做夫君来爱重,但时时不敢忘了您是太子殿下,都怪妾一时欣喜,失了礼数,殿下不怪罪妾就好了。”

宁玄礼不动声色的低觑着她,“孤没有怪你。”

她未见过芳华殿的布置,比起她这儿要华贵多了。

他当时只顾着为楚灿的婚房费神费心,亲自布置得面面俱到,

至于沈青拂……

他也只是安排人按照侧妃入府的常规礼仪布置罢了。

如今看来,底下人拜高踩低,

这绽昙殿确实寒酸了点。

红烛映衬下,沈青拂这张脸愈发明艳,她分明是清冷洁净的模样,一双含泪的眼眸,眼尾处更透着几分微红,睫羽轻颤,涂添几分媚意,

宁玄礼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,

她分明纯洁,又有媚态,能将矛盾到极致的两种气质融合的恰到好处。

宁玄礼收回视线。

他的青梅竹马是灿灿,当然不会对其他女人动心。

他语调淡漠,“喝合衾酒吧。”

“殿下,您跟主子的合衾酒送来了。”侍琴递上来。

两只分量不小的木杯盛着烈酒,酒香四溢。

宁玄礼拿起一杯,饮尽。

沈青拂犹豫了一下,才端起来,微笑,“妾从未饮过酒,第一次饮,便是与殿下的合衾酒,妾甘之如饴。”

她说罢一饮而尽,又不乏细品一般舔了舔红唇。

轻轻的咳了声,“果真好烈。”

宁玄礼只见她脸颊迅速攀升上一丝红云,显然是没喝过酒的样子,“既然不会饮酒,稍饮一口便可,何须饮尽。”

不会喝酒的人,自然是一杯就倒。

何况这合衾酒分量不小。

沈青拂微醺的眯起眼睛,晃了晃脑袋,轻笑,“这是妾与殿下的合衾酒,岂能辜负,纵然妾不会饮酒,也要喝个干干净净。”

一只白嫩的小手捏着酒杯递到宁玄礼跟前,几乎贴到他鼻尖,

“喏,殿下您看,妾是不是喝得一滴都不剩了。呵呵~”

宁玄礼下颚微微收紧,“侧妃,你喝醉了。”

他话音未落,

怀抱已被沈青拂跌撞着闯入,

她身上有好闻的香气,似乎像鲜花一样的味道,格外香甜,被她这样贴近,她身上的气息被他闻得清晰明了。她身材娇小,头只能抵到他胸前,沈青拂迷迷糊糊的张开手轻轻划过,她指尖柔软,触感格外不同。宁玄礼脑中陡然绷紧了弦,耳畔攀上一丝红。

沈青拂歪着头,在他身上无意识的蹭了蹭,“妾没醉,殿下不信,妾再喝一杯就是。”

宁玄礼单手制住她,“……别喝了。”

侍琴眼尖,眼底掠过一丝逞意,赶忙跪下,“殿下,主子不会饮酒,这才喝醉了,请殿下勿要怪罪,奴婢这就去准备醒酒汤。”

眼下已到亥正,

等到醒酒汤煮好拿过来夜就更深了。

季长晖等在绽昙殿外面,许久也不见太子殿下出来,这是怎么回事,他自认为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,最是了解他,殿下心里只有元侧妃,来绽昙殿只是过来圆礼罢了,应该很快出来才对,怎么都快子时初了还不见……

热乎乎的醒酒汤呈上,

沈青拂却不肯喝,她扁扁嘴,“烫。”

“既然还烫,先晾一会再让你们主子喝。”

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

侍琴犹疑了一下,似乎有什么话要讲,“殿下……”

宁玄礼皱眉,“有话就说,不要吞吞吐吐的。”

“回殿下,奴婢等下侍奉主子喝醒酒汤便可,已到子时了,殿下是否回乾清殿休息啊。”

在这绽昙殿待的时间确实长了。

他本想圆礼完就回乾清殿,不料这个沈侧妃,居然不胜酒力。一来二去的,就耽搁到子时了。

绽昙殿位置偏僻,离乾清殿很远,当时他并未在意沈侧妃的居所,只是随意一指罢了,而灿灿的芳华殿却离乾清殿很近。

“罢了。”

宁玄礼看了眼窗外夜色,“夜已深,明日还要早朝,今夜孤就歇在绽昙殿。”

“是,殿下,奴婢告退。”

四个侍女互相打了个眼色,很快退下。

绽昙殿外,

侍琴福身行礼,“季侍卫,太子殿下今夜在绽昙殿安寝,您可以先回去了。”

季长晖惊讶的望向她身后的殿门,这殿下是怎么回事,不过看四个侍女都出来了,显然里边已不需要人伺候了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殿内,

喜榻上锦茜红色的帐子遮住沈青拂半张脸,她看起来分明纯净圣洁,却染上尘世的艳俗,就像堕尘的仙子一般。

“殿下,妾的脑袋怎么晕晕乎乎的……”

宁玄礼别过脸去,

他伸手触摸汤碗的外壁,“醒酒汤晾得差不多了,过来喝了。”

沈青拂端起来,“真难闻,妾不喜欢喝。”

她复又放下汤碗,往榻里一歪身子,只给宁玄礼留个背影。

宁玄礼语调依旧散漫,“沈侧妃,你第一次饮酒,喝了醒酒汤,自然就不会头晕了。”

她没有回应。

未过多时,竟听到她平稳而娇柔的呼吸声,

睡着了……

竟是醉酒后便睡着了。

宁玄礼微讶的怔了怔,无奈单手利落解下繁琐的喜袍,往常都是宫人们侍奉他,有了侧妃,便该是侧妃伺候他宽衣……

沈青拂均匀的呼吸声像猫咪一样,

她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喜服,

宁玄礼沉默了一会,

单膝跪在榻间,俯身去解她的外衣,他很生疏,他不知道女人的衣物应该怎么解,解了好半天,才解开一个系扣,半晌,终于将她沉重的喜服外衣解下来。

他墨眸幽深,低觑着她白皙的颈处,犹如羊脂白玉一般。

他忙活这半天,额角沁出一滴汗来。

宁玄礼声音低沉,“真行,这还是孤第一次伺候人。”

他的声音很低,就像呢喃一样。

温热的气息从她身上离开。

沈青拂感觉到身侧的榻边跟着陷下去一块,她闭着眼睛,唇边的弧度不露痕迹的轻轻一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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